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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了解藏鋒身份的人恐怕都是這幅德行,所以銘宇也為在意,只是對在旁提醒老張:“碧落黃泉你放哪裡了?交給他後我也該離開了。”
他著急宋挽月和秦霜雲,得先去把挽月接走,然後去看望霜雲,銘宇預感到她身上出了些事,才會使當初名震天下的秦家小姐至今未嫁。
老張回過神,竟有些慌亂的站起來,將放在內室的碧落黃泉取出,放在外屋茶几上。
藏鋒沉默著拿起碧落,抽出劍,豎在眼前仔細一看。
蹙眉將劍放回劍鞘,又將黃泉拿起,再仔細看過。
銘宇在旁看得糾結,問他:“怎麼,難道還會是假的?”
藏鋒無法理解話中諷刺寒意,只單純搖頭,說:“不假,但兩劍皆毀。”
大吃一驚,他看了看老張,又看著藏鋒:“老張說起碼再有一次血戰才會折斷。”
藏鋒雙眼一凜,少有的威嚴恐怖:“有何區別?”
銘宇愕然,他本不懂劍,劍術不是專長,對於二十年前叱詫江湖的鬼泣子來說,赤手空拳才是正道,任何武器他都通,但都不精,反而是一雙拳頭一雙腿,打遍天下從無敗績。
所以,他並不理解對於絕大多數江湖人來說如同生命的劍之意。
藏鋒見他有些茫然委屈,心中嘆息,卻也不忍再對他過於嚴厲兇狠。
他幾乎等同於在安慰銘宇地說:“無礙,重鑄便可。”
這時,一旁老張幽幽道:“果然,你是冽水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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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何去何從 …
第十三章何去何從
“果然,你是冽水聖者。”老張嘆息著說。
銘宇不可思議地瞪眼看他:“老張,你老糊塗了?冽水聖者五十年前便揚名江湖,怎可能是藏鋒?”他才雙十年紀……
老張拍了他一下,對他說:“你小子從不對與劍有關之事感興趣,當然不知冽水聖者歷代傳承,只是個對鑄劍之神的尊稱罷了,每一代的冽水聖者都擁有神秘高超的鑄劍技術,誰若得了冽水聖者的利劍,那是鐵定能成名的!”
銘宇無言,望向一旁始終淡定冰冷的藏鋒。
老張激動,對於他這一生都與劍相處之人來說,藏鋒就似神靈般的存在。
他曾見過老聖者,一雙冰藍眼睛也是這般冷冷注視所有人,所以他不會認錯。
顫巍巍的跪下,老張恭敬地對著藏鋒磕頭:“冽水聖者,請受弟子一拜。”
鑄劍者,皆為聖者門下,因鑄劍術便是從聖者之處外傳,所以所有鑄劍師都自稱聖者門下。
可銘宇不清楚這種事,他見老張給藏鋒下跪頓時惱怒,本以為藏鋒至少會將人扶起,卻見他手執黃泉,面無表情,冷眼看老張跪下磕頭,絲毫情緒起伏也無,更別說動手扶人了。
他快步上前,直接拉起老張,怒目瞪藏鋒:“你幹什麼呢?就算你確實地位超群,但怎可讓老人家對你下跪?也不怕折壽嗎?!”
藏鋒萬年不變的臉孔冰冷依舊,但一雙冰藍眼睛卻閃過激烈波動。
他抿唇不語,細緻的眉微蹙,拎起黃泉碧落,轉身掀簾而去。
銘宇怔了半晌,怒戶蹭地冒起,這混蛋居然還敢翻臉走人?!
他氣得快頭頂冒煙,老張嘆息著說:“何必發這樣大的火?從前威震江湖的鬼泣子可不曾有如此大的情緒欺負。”
“……”咬牙切齒,他一時說不出話。
“老夫又不是跪他本人,只是跪逐漸祖師爺而已,論鑄劍我輩分可比他低太多太多,本就應該的。”
銘宇聽後,雖有些理解,卻還是憤怒:“那又如何?他才雙十年紀,你跪他是你的事,但他竟不知好歹,讓你就如此跪了!如此違背道德倫理之事,他也幹得心安理得!”
老張好笑地說:“你最不屑便是三綱五常道德倫理,有何權力說人家?”
銘宇一愣,竟一時間不知怎麼反駁。
老張又道:“你這小子,總對在意之人要求過多,當初紅粉遍天下不就是因此?見哪個都歡喜,但哪個都不能令你十足滿意,從這位身上得不到便走那人身上獲得,小子,你可知這樣的行為害了多少人?最後出了那種事又怎怪得了別人?”
“……”想起曾經愛戀過的那兩人,最後面孔猙獰瘋狂若斯,心中不由顫抖。
“若再執迷不悟,長此以往,你必悔恨終身啊!”
心中一驚,又思起當年臘梅下清傲身影,身形微微一晃,面露苦色。
老張說的道理再清楚不過,人無完人,焉能無過?既然在乎,何不寬容以待?
藏鋒的生活環境他本是了解的,這許多天相處下來很是清楚。
他傲然清貴,真正地不食人間煙火,連江湖中簡單的常識都知之甚少,又怎會將道德倫常放於眼中?
在他世界裡,恐根本沒有老少男女之別,天下間所有生物都一視同仁。
想到此處,心中懊惱,藏鋒不是尋常人,他卻拿他當尋常人看待,還對他期望過高,因此憤怒指責,難怪一向在他面前簡直稱得上乖順的藏鋒,會一言不發轉身便走。
越想越愧疚,還不由擔心,藏鋒雖神功蓋世,卻是個行走江湖的白痴,若一人到處亂轉,不知得吃多少啞巴虧。
當下也不再多言,與老張抱拳而別,飛快地追出去。
他急忙忙掀開帘子就要運起輕功,卻猛見一人背倚刀劍鋪牆壁,手中抱著兩把劍,低眉不語,沉靜冰冷。
除了藏鋒還會是誰?
銘宇見他未走,心中狂喜,不由鬆口氣,但下一刻又緊張起來。
藏鋒見他出來,抬眼看他,冰藍的眼中還是沒有情緒,他只抿唇不語。
銘宇一時間竟連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拜訪,他咳嗽一聲才說:“剛才……對不住……”
藏鋒眼裡神色立刻柔軟些許,但銘宇心虛之下不敢直視,所以沒能察覺。
“我……太失控了……明知你不在意這些……”越說越結巴,他心裡一陣煩躁,於是直接道:“總之,我未考慮你的心情,抱歉。”
乾巴巴的幾句解釋,乾巴巴的道歉,但藏鋒見他低著紅彤彤的腦袋,根本就沒去聽他說的內容,心中便柔軟了,剛才心中不快也散了乾乾淨淨。
雖不知銘宇為何與他生氣,但如今這人帶著慌張和歉意站在面前,他怎還可能繼續不理他?
藏鋒一手抱雙劍,兩步踏至銘宇面前,伸出未拿劍的手,小心翼翼摸上那顆紅腦袋。
銘宇一直擔心藏鋒不原諒自己,卻突然見他靠近,下一刻腦袋便被摸了……
啪——!
如同被點著的炮仗,他立刻炸毛了。
“你幹嗎?!”一巴掌打開藏鋒的手,瞪眼質問。
他夏銘宇堂堂七尺男兒,一尺都沒少,豈容別人像摸狗一般摸他腦門?
若對方是傾國佳人倒也罷了,多摸幾下才好,但眼前此人雖容貌驚世,卻徹徹底底是個大男人,還是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大男人!!!
這不明擺著嘲笑他身量低嗎?!
藏鋒手被打開,心中不慡,他想了許久才決定幹的事情被人阻礙,不氣才怪。
當下也顧不得銘宇怒瞪的視線,將雙劍重又掛在腰間。
然後雙手齊下,抱住銘宇的腦袋就使勁揉起來!
那一頭如綢般的火發幾下就被揉亂了。
夏銘宇竟忘了反抗,任由藏鋒孩子氣的肆意,他只張大嘴,目瞪口呆。
紅髮亂蓬蓬頂在頭上,活似一巨大的紅色雞窩,襯著那雙眼角微翹的靈動黑眸,微張的如櫻薄唇,竟有股憨然之態,可愛得讓藏鋒想繼續蹂躪……
銘宇不敢相信他竟會如此孩子氣,張口結舌半天,看他比平時天真多情的冰藍眸子,炸了的毛竟被撫順了。
瞪眼,滿臉苦惱,嘴裡喃喃:“本少爺帥氣瀟灑的紅髮啊,他奶奶的!”
聽他抱怨,藏鋒蹙眉,銘宇這模樣可愛得緊,但要被別人看去他會很不慡。
於是靠前,手溫柔地插入發中,為他理順這三千絳絲。
眼前是藏鋒尖尖的下頜,他微微低頭便看見白色軟甲包裹的胸膛,銘宇眼睛來回掃視,望望下頜再望望結實的胸膛,正在考慮自己是齜牙咬他下頜呢還是伸手摸一把胸口……
那股誘人冷香襲來,綠茶與茉莉混合的清香斷斷續續飄入鼻間,讓他時而清醒時而迷糊。
嗅著冷香,一時竟不願離開,仿佛上癮的毒藥,讓他欲罷不能。
發已順,卻不欲鬆開懷抱,藏鋒沉默著一遍遍撫過那美麗的絳絲,正大光明吃豆腐。
回神的銘宇心中慌亂,一把推開藏鋒,佯裝無事,咳嗽兩聲轉身便往煙雨閣逃去,嘴裡道:“你也餓了吧,咱們去吃飯!”
跟上前面埋頭逃跑的銘宇,藏鋒一直緊抿的唇角微微勾起。
他一路跟在銘宇身後,盯著被暗紅色斗篷遮住的身影,竟覺十分滿足。
突然,眼角似瞧見感興趣的事物,他雙眼一亮,停□形看去。
那是一間裝飾極為典雅的玉器店鋪,揚州繁華,街道上如此高檔的店鋪到處都是。
但這家有些特別,因為他有藏鋒想要的東西。
藏鋒被一個放在高架上的東西吸引住。
他跨步過去,直接站到高架前。
不一會,甜蜜的香味撲鼻而來,一名身著粉色羅裙的女子手執仕女扇從屏風後出現。
女子年齡不好識別,眼中滄桑,面容卻平滑如玉,眼角眉梢盡染風情。
女人見藏鋒丰神俊朗,一身軟甲腰間佩劍皆不是凡品,柔柔一笑,輕移蓮步靠到他身旁,輕聲贊道:“公子好眼光。”
藏鋒心情極好,聽到有人說話,側頭便是一笑,直笑得看傻了那女人。
他極少這樣興奮,雙眼放光,很是豪慡地對掌柜吐出倆字:“要了。”
一點不清楚,身上沒銀子該怎麼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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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煙雨閣,將斗篷遮嚴實,銘宇挑了角落靠窗位置坐下。
“小二,竹葉青!”乾脆利落,在他心中酒定是要喝的,飯吃不吃是其次。
銘宇太過激動,一句招呼竟不小心用內里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