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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線這孩子雖然傻了點,但這樣甚好,前世的事,以至前前世的事早就忘光了吧?

    月老捋著長長的銀髮,越想越覺得自己總算做對了一件事。

    連帝君都認不出他了,那是當然的,情愛的煎熬,比什麼都磨人。

    作者有話要說:

    說是番外,其實更像一段回憶,一段一千五百年前的事。

    有的孩子很奇怪,說為什麼我只虐紅線呢?難道紅線燒了我家房子嗎?

    其實不然。

    大家想一想,紅線在天庭的時候,那是多麼的無憂無慮,沒心沒肝啊。

    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是最幸福的。

    他都幸福了一千五百年了,才只在人世受了二十多年的苦,這和我們的虛無同學相比,算得了什麼呢?

    大家看到這裡,差不多也都明白了,虛無就是賀寶,賀寶就是帝君,至於賀寶這孩子為什麼會如此天真憨厚,後面就會說到,我想這也和虛無自身的願望有關:他想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記得。

    而月老為什麼這麼幫紅線,甚至為助他成仙,白了頭髮,這個後面會寫出來。

    相信所有的謎底都會一一揭曉,本人絕不是埋了伏筆不填的人,而且,還有很多伏筆都是大家沒有發現的哦~~得意中~~

    這篇我覺得暫且可以算虛無的番外吧~~也是幫助理解正文的番外~~

    第46章 隨緣

    緣是因,緣是果,我們不能改變,唯有隨緣。

    ……

    二人走走停停,到達清水鎮時天已將亮。

    “怎麼了?”注意到紅線有些異樣,賀寶懂事地跳下馬,也向那頭打望。

    “沒,沒……什麼,可能是看錯了。”

    巷尾轉角處閃過的葛色衣角令他有些不安,不過轉念想想又放下心來,那個人怎麼會來這裡呢?一定是眼花。

    “寶兒,爹娘好風雅啊,怎麼貼這樣的對子?”紅線看著門板上白底黑字的對子,一陣好笑。

    賀寶也看到了,但是沒有說話,身子卻微微發抖。

    緊閉的大門上除了一副白底黑字的對子,上頭還高高掛著一串白紙糊的燈籠。

    院子裡沒有人,邊邊角角散落著很多紙屑。紅線注意到,那些紙屑還剪成了銅錢的形狀。

    他拉拉賀寶袖口:“寶兒你看到了麼?”

    賀寶沒有理他,而是一把拉住他的手,大步往裡走。

    紅線很理解他的心情,他也很想念爹娘,想馬上見到他們,但他覺得自己不像寶兒那麼沒心沒肺,他更敏感一點,“近鄉情怯”四個字在他腦中輕輕飄著。

    天雖蒙蒙亮,前廳卻有燭光閃爍。

    爹坐在太師椅里,對著一根蠟燭發怔。

    紅線停在原地沒有動,賀寶幾乎是用沖的,一下子跑到爹爹身前,跪下。

    “爹……爹!”

    他搖晃著爹的腿。

    瑞大將軍穿著白胚布裁的家常衫子,整個人陷在太師椅里,臉部輪廓被燭光映得異常深刻,眼眶深深陷著,眉骨卻突兀的鼓著。

    這是怎麼了?

    寶兒為什麼叫那麼大聲?

    爹又不聾,他能聽到的。

    紅線像個局外人一樣,目光在廳里到處飛。

    爹娘還是很會享受。

    紅線注意到堂里的擺設大到八仙桌小到墊腳凳都是一水兒的黑梨木,只是品味仍值得商榷……他撇撇嘴,娘親還是那麼喜歡給桌子凳子上鋪塊布。

    往日爹爹沒少因為這事嘆氣。

    但黑梨木配白布是不是也太……冷清了點?

    是啊,是冷清,蠟燭點得再多它也是白色的,還有那些絹花,紮成花球的幔子,都是白色的,配著黑漆漆的木色,一點也不好看。

    賀寶還在說話,聲音漸漸低不可聞,但紅線卻聽得卻更加清楚。

    “爹……你說話啊……娘呢……”

    “你娘不是在那嗎?”被賀寶搖了許久,瑞大將軍才回過眼珠,朝八仙桌那裡一指。

    “怎麼會這樣!?上次見時娘不是還好好的嗎……她一直有給我寫信啊……怎麼會……”賀寶把臉埋在瑞大將軍的膝頭低低嗚咽。

    紅線卻順著瑞大將軍那一指看去。

    原來八仙桌上除了香爐,蠟燭,水酒,吃食外,還有一個小木牌。

    “瑞門施氏明珠之靈位。”

    正楷的小字,在燭下反著金色,紅線小聲的念了出來。

    瑞門施氏明珠之靈位……瑞門施氏明珠之靈位……瑞門施氏明珠之靈位?

    明珠不是娘親的名字嗎?

    靈位……不是瑞府祠堂里擺的那一列嗎?

    為什麼……會有娘的名字在上面?

    瑞大將軍攏著賀寶的頭髮,低低道:“怎麼還在哭……讓你娘看到,該擔心了……”

    “娘不會擔心了!因為娘已經不在了!!……”賀寶用一種近乎解氣的聲音嘶喊道。

    賀寶一直在哭,紅線看得莫名的心驚。上一次見他哭時,是爹爹宣布送他去兵部的前一天晚上,第二天娘親也哭了,他用“隨緣”兩個字安慰了兩個人。

    可是,寶兒說娘親不在了?

    “為什麼……”他小聲的開口,可是沒人理他。

    瑞大將軍還在攏著賀寶的頭髮,雖然嘴上叫兒子不要哭,可是眼底漸漸聚攏的水汽令他看來又枯瘦幾分。

    難怪……從一進來,賀寶就那麼反常。

    他忽然想起門前那副白底黑字的對子……似乎也寫了隨緣兩個字。

    “隨緣,人活著脫不開一個緣。生,老,病,死是緣;相聚,別離,亦是緣。

    緣是因,緣是果,我們不能改變,唯有隨緣。”

    他忘了這句話是誰說的,他一直覺得很有道理,現在卻只覺得這是在放狗屁!

    說這話的人……一定沒經過生離死別……

    他揪著胸口的衣服,那裡疼得要命。

    娘親不在了?

    娘親不在了……

    就是說,再也沒有人穿著蔥綠的鞋子踏著碎碎的步子了……

    再也沒有人會動不動就哭濕一整張帕子了……

    廊下的那四張石凳再也坐不滿了……

    越想胸口越疼,他朝賀寶和爹爹的位置走過去。

    那裡有和他同病相憐的人,和他們靠在一起,一定會好受些吧?

    紅線不記得自己到底有沒有如願以償的和他們抱在一起,昏昏沉沉中仿佛聽到賀寶的聲音。

    “哥……哥?”賀寶仿佛怕吵他,但又不得不叫醒他,因此叫了兩聲又停下,猶猶豫豫的反倒更讓人揪心。

    “呃……恩……”

    他睜開眼,四周是氤氳的黑暗。

    “哥你醒了?覺得好些了嗎?”

    “寶兒……是夢嗎?我夢見娘親她……”

    賀寶頓住了,低頭不說話,紅線已經聞到刺鼻的香燭味道,便不再追問,胸口又是一悶。

    “看來不是夢了,我怎麼會在這?”

    “哥……你暈倒了,怕是在溪邊著了涼,可大夫說沒發燒。”

    “我哪有這麼弱不禁風,只是心裡難受壞了……”

    紅線忽然想起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當他向爹爹和賀寶走過去時,爹爹看他一眼,又面向賀寶:“這孩子是誰?”

    “哥,咱們不能多耽擱了,都城那邊來了御旨,似乎有急事,召我回宮見駕。”

    “哦……那爹呢?”

    “爹說什麼也不走,他說娘親就葬在這,他走不開。”

    紅線點點頭。

    回去瑞府,只怕每個人都會觸景傷情吧?

    “你問爹了嗎?娘親是什麼時候……去的?”

    賀寶眼圈又紅了:“爹說三天前……”

    紅線費力的從被子裡抽出一隻胳膊,去拂賀寶的頭:“……你這樣子,不是惹爹更傷心麼,現在爹只有你了……你有沒有好好陪爹說說話?”

    賀寶有些耍小孩脾氣,彆扭的避開:“我當然有……可是爹翻來覆去只是說娘親年輕時候的事……”

    “……”

    起床換過衣服,紅線獨自去娘親墳前呆了一會,回來時正趕上賀寶和爹爹告別。

    瑞大將軍見到他仍是一怔,似乎對於他穿了和賀寶一模一樣的孝服而驚訝,禮貌既疏離的態度令紅線自覺的站得遠遠的,臨行前,賀寶看他一眼,又轉頭和瑞大將軍小聲的說了些什麼,惹得後者不住回頭看他,目光銳利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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