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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老也不嫌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會,慢悠悠道:“誰讓你現在的樣貌,那麼像的故人呢……”

    “你自己不知道麼?隨著道行的加深,樣貌也是會變的。”月老邊說邊遞過鏡子。

    月老的姻緣鏡不施仙法時就是尋常銅鏡,但也遠非凡間銅鏡可比,映照出的景象清晰無比。

    只見金色鏡面上映出一張白生生的臉,芙蓉面,桃花唇,眉心正中一點紅痣神采飛揚,幸好有雙斜飛的長眉整張臉才不致過於女相。

    “看看我這慧眼,你還是截這麼長的紅繩時,我就看出你根骨不凡,果然沒給我丟人!”月老比劃著名紅線當年的長度,嘖嘖嘆著。

    月老是典型的以貌取人者,這麼稱讚也不知是贊紅線生得好,還是贊自己的眼光高。

    我的玉皇大帝呀~~這是我?

    紅線的目光還在鏡上流連,他很鬱悶。

    他的目標是要努力長成仙風道骨的上仙模樣,而不是這種唇紅齒白的小公子樣。

    只這麼一看,他就認定自己是長歪了的,虛無的相貌才是他一直嚮往的,清瘦,文雅,眼中老像蓄了汪水似的清亮,一看就特有智慧,如果能再加上三縷長須,那就更妙了。

    “難道說……我長得很像他的仇人嗎?”紅線咬牙切齒道。

    “誰說是仇人了!”月老端詳著他的臉,又接過鏡子自己照起來,邊照邊說:“虛無君當年屢下凡間,平瘟疫,治水患,頗有聲望,曾被凡間供為三大神明之一,但是卻在人間……結了段孽緣,而你嘛……和他當年犯下錯誤的女子……有八分像。”

    紅線的臉色立馬很難看,月老又心血來潮將鏡子立在桌上,打理起頭髮來,銀髮被他盡數散下披在身後,又不知從哪裡捏了枚煤玉簪子,在頭上比劃,一邊說道:“你看是不是還是黑色的簪子比較好?”話音落下,紅線已經飄遠。

    太可惡了!我就知道和這老小子混在一起沒個好!

    竟然……竟然說我長得像女子!還是虛無原來的相好!

    紅線氣鼓鼓的回到府邸,也拿出鏡子左看右看,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這張臉與月老到有三分像。

    解恨似的蒙頭睡了幾天,氣才消得差不多了。

    再回想起這事,只是覺得不可思議。

    虛無竟會犯情劫……難怪要罰他一千五百年啊,思凡可是重罪。

    “既然虛無君見你後行為失當……這說明他還未完全放下,你最近這段日子最好不要再見他。”月老雖愛捉弄人,但這告誡卻十分中肯。

    其實不必他提醒,紅線也不想去虛無殿,因為一想到他與虛無犯下情劫的女子長得相像,他就渾身不自在,再加上那日虛無著了火似的目光……想到此,紅線便渾身打哆嗦。

    這日紅線閒來無事又窩在池邊看戲。

    “不配,不配!”他指著池中畫面,不斷搖頭:“太齷齪了,太下流了,這個白痴書呆子……放著千嬌百媚的女嬌娥不要怎麼會喜歡上男子呢!”

    池中一個書生立在桌案前,正與自己的書童眉目傳情。

    書童長了張尖俏的瓜子臉,眉目清秀異常,腦後隱隱散著白光,小指根上若隱若現地銜了截紅線正連在書生指上。

    “原來這二人正是當日被王母娘年打翻下去的泥人……這紅線連的,真是造孽啊!”紅線看著二人指根相連的那條紅線,若有所思。

    正尋思間,書童向書生微微一笑,手下慢慢研起墨來,眼中滿是波光瀲灩的水色。書生仿佛被這一笑晃住了,手中一筆遲遲未落,一滴濃墨滴在微黃的紙上,洇成一個完美的圓。

    紅線頭一次見男子與男子相互愛慕的場面,只看得面紅耳赤,懷裡的丫頭也知曉人事似的張大了眼睛。

    接下來的畫面更是唯美激昂,紅線驚得張大了嘴,丫頭也抖擻精神在紅線膝上坐定,一同向池面望去。

    “別看,別看!對你修真悟道不好!”紅線一手捂著丫頭眼睛,一邊拈了粒瓜子往嘴裡送。

    “呸!壞的!”紅線只覺口中一苦,用力吐出,這瓜子說巧不巧卻向池中射去。“啊!糟了!”

    一人一貓通通頓住,這姻緣鏡是月老設置情劫所用,與人間自是相通相系,瓜子掉入池裡,就是掉入了人間。

    那端書生與少年正旖旎無限,忽然一粒瓜子從天而降,咄的一聲正中少年心口,少年輕呼一聲,身子便已軟軟倒下。

    紅線驚出了一身冷汗,丫頭也“喵嗚”一聲跑遠。

    怎麼辦?怎麼辦!

    弄不好就是一條人命啊!?要是被玉帝知道了怎麼辦?是不是要五雷轟頂?那樣……月老私自送我姻緣鏡的事也會被揭穿了!怎麼辦!!

    紅線腦中亂作一團,就在他抓狂的功夫,鏡中已過半日。

    書生端了碗粥坐在少年床畔,神情殷切,少年目中喜悅,吃得香甜,看來不像有什麼大事。

    紅線這才稍稍放了心,一直看到入夜少年睡熟才作罷,至於天亮後會怎麼樣,他說什麼也不願知曉了。

    真把鴕鳥精神發揮了個淋漓盡致。

    第4章 懲戒

    每個人都有一次靠近神佛的機會,但,那要等死後。

    ……

    轉眼三百年過去,除了與虛無君不歡而散那次,二人再未見面,大小例會上遠遠瞧見,也不知是誰躲著誰,總之就是沒再得著近前的機會。

    虛無君的罰期將止,屆時會有仙班禮樂祝頌他回到上仙階位,散仙閒仙小仙這些日子也夾著各式巧物沒頭沒腦地向虛無殿流竄,卻都碰了一鼻子青灰敗興而歸,據說虛無專心釀造,無暇相見。

    紅線自從那次瓜子傷人事件後,與丫頭的感情越來越好,他覺得丫頭雖然其貌不揚,卻大有仙根,否則怎會經過那次之後也心照不宣地與自己更加要好了呢?索性就更加嬌慣於它,想著將來自己也有一仙獸護體,走哪都帶著,倍兒有面子!

    丫頭見勢也水漲船高,越發的得意,連普通小魚都不吃了,紅線吃啥它吃啥,每次餐後,紅線都會擺出一副喪氣嘴臉,大呼仙俸都不夠花了,養不起你這挑食貓!然而心中卻是愉快的。

    “丫頭啊!你說虛無那小子的回升宴會不會請我啊?他請我,我去還是不去啊?他要不請我……”紅線在床上又翻了個身,嘀咕的還是這兩句。

    丫頭通人性似的打了個哈欠,根本不甩他。

    那一天很快到來,虛無親自將請柬遞到紅線手裡,素白的紙封,尚余酒香。

    回升宴上風光無限,各式仙樂禮奏輪番上陣,仙娥舞姬雲袖裊裊,舞出天界極美的風景,都只為烘托出位首正中那人。

    紅線按照仙制坐在月老身後不起眼的位子,許是離得太遠看不真切,眾仙之間的虛無君頭戴金冠,身披錦袍,周身似有霞光閃現,閃得他面目模糊。

    這還是那個青白布袍踢啦著睡鞋與我品酒論故事的虛無小子嗎?看來佛真的要靠金裝啊!

    紅線酸酸地琢磨,什麼時候咱也這麼風光一回,嘿!被大仙上仙小仙莊重地圍著,我就坐在中間假模假樣地端著架子,也不笑,就像虛無這樣。

    玉帝對他真是不薄,紅線很快便迎來了這風光的一刻。

    有多快呢?

    話說虛無的回升宴剛進行了一半,一群金甲天兵就氣勢洶洶的來了,二話不說,紅線被擁在中間帶走了,月老感覺事情不妙,低頭跟著。

    大仙上仙小仙果然莊重地圍著他,看。

    紅線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靠近玉帝,以及其他眾位仙佛。

    玉皇大帝長得很瀟灑,紅線假裝肅穆凝視神光無限的玉皇大帝,心中覬覦著玉帝的三縷長須。

    “紅線小仙,本帝問你,你是否愛吃瓜子?”玉帝聲音綿長洪亮。

    這年頭,愛吃瓜子也是錯麼?

    “稟玉帝,是這樣的。”

    玉帝慢慢撫須,慢慢點頭。

    “那就是了。”

    他抬手,金光閃動,彪悍天兵押著一隻彪悍黑貓走上近前,黑貓饒是被仙索縛得像個粽子,也掩不住妖氣衝天。

    不像貓,倒像只小黑豹,紅線伸長脖子看了那黑貓一眼,這才拍拍胸口,和我沒關係。

    “黑貓精大膽遁入天庭,傷了南天門幾位將領,鬧得這裡烏煙瘴氣。”玉帝悠悠說道。

    紅線低頭不語,心中卻大為感慨,原來黑貓成精如此了得,那我家丫頭或許……這樣想著,他又看向那精短光滑的皮毛。

    不知說到了哪裡,玉帝提高了聲調大喝一聲:“紅線!你可知錯?”

    “啊?”什麼錯?紅線瞪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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