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清晨六点多，墨泽北给季恬打了个电话。
季恬应该是还没睡醒，语气懒散，嗓子沙哑：“喂？”
“我是墨泽北，她......她怎么样了？回家了吗？”
季恬反应了两秒，随后蹬开被子，坐了起来。
“我把她送回去了，走前给她喝的醒酒汤，”季恬下床走去了窗前，犹豫了下，还是如实说了，“她父亲前段时间心源性昏厥，住院做了手术，安装了心脏起搏器，这些日子她一直忙里忙外地照顾她父亲。”
墨泽北沉默良久，最后只轻轻说了句：“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晚上你有时间吗？”季恬伸手推开了窗户，“我想和你见面聊聊。”
“抱歉，”墨泽北垂闭着眼，“我不想聊。”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周六上午，林晓然瞒着木晗曦来了B城，她给墨泽北打了电话，随后直接去了这人的公寓。
“你们的事，我听晗曦说了，”林晓然冷着脸，“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想和她分手吗？”
墨泽北低头看着地面：“是。”
“好你个没良心的混蛋玩意！”她横眉立目，咬牙切齿地握着戒尺：“我今天不打肿你这王八犊子，我就跟你姓！”她执着戒尺用力挥舞，抽打墨泽北的屁股，一点都没留情。
墨泽北闭着眼不躲不闪，任凭她抽打。
瞧见她这副模样，林晓然更加义愤填膺，气急败坏：“她以前明明喜欢男的，你非要去招惹她，把人撩弯了，最后心都给了你，结果你现在要分手！简直是可恶至极！”
墨泽北不自觉握紧拳，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从小到大一直乖顺懂事，温柔体贴，从没忤逆过父母，为了你和家里争吵，摊牌，抗衡，坚守立场，搬出去住，”林晓然愈说愈义愤填膺，“她拼尽全力守护你们的爱情，不肯妥协，就换来你这么对待她！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王八羔子！”
墨泽北兀然睁眼，瞳孔放大，胸口剧烈起伏。
林晓然见势停了动作，她抽得手都酸了，正好歇歇。
林晓然给了墨泽北几分钟的缓冲反应时间，之后摸出手机：“我现在给她打电话，约她晚上出来，你俩见一面，把话说清楚，”她语气凶凶的，“你要是敢当面和她提分手，我非抽死你不可！”
林晓然简单和木晗曦说了两句，随后就出门了，她要去药店，给屁股受伤的人买些药。
半小时后，林晓然拎着一个塑料袋回来了，里面装了一大堆药，什么口服的，消肿涂抹的都有。
“去卧室自己上药，别指望我伺候你。”
墨泽北默默接过袋子，转身进去了。
中午俩人订了外卖，随便吃了点，下午林晓然霸占了她的床，墨泽北拖着伤痛的屁股去楼下小区走了两小时。
晚上她俩去了约定的咖啡馆，这地方离墨泽北的住处很近，直接走着去的。
瞧见林晓然身后的墨泽北，木晗曦有些意外。
“你俩先聊，”林晓然瞅了瞅墨泽北，又瞧了瞧木晗曦，“我去对面餐馆吃个晚饭。”说完她也不等俩人反应，就径直离开了。
“你不坐？”木晗曦问了句。这人一直站着，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
“屁股疼，坐不下，”墨泽北手指搓着衣角，“能不能去外面走走？”
木晗曦点点头，随后起身和这人一起出去了。
俩人并肩走着都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沉默，最后还是木晗曦先开了口。
“你......你最近怎么样？”这人瘦了好多，脸小了一圈，眼窝也凹了进去，眼底都是暗青。
“凑合吧。”
木晗曦心底一叹，没再问。
墨泽北顿住步，仰头望着月：“我母亲的事，你知道了吧？”
木晗曦轻轻嗯了下，随即道：“你用不着为此自卑或者看轻自己，我认识的你，善良内热，品行端正，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
墨泽北双眼微微泛红，她转脸看着木晗曦，这人真的是圣洁如月，纯白如雪。
木晗曦亦偏眸与她对视，温柔问道：“要不要抱抱？”
墨泽北轻挪着步子，慢慢抱住她，嘴唇颤抖着：“你太好了......我根本配不上。”
“不许说这种话，”木晗曦摸抚着她的背，细声软语，“你是我心里的唯一，是我永远的墨小宝。”
墨泽北搂紧她，潸然泪下：“木小兔，谢谢你。”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救赎。
过了会，木晗曦软着音问她：“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除非你不爱我了，否则以后都别和我提分手。”
墨泽北感动得一塌糊涂，哭得泪水涟涟：“好，我答应你。”
“家里的事，我们慢慢来，需要多些耐心。”
“嗯，”墨泽北颤着音，“多久都没关系。”
木晗曦微微侧身，帮她抹泪：“哭起来真像只小狗狗。”
墨泽北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旋即又认真地向她道歉：“对不起，这段时间惹你伤心了。”
“我也对不起，”木晗曦摸抚着她的脸，“你之前一直不肯见我，我以为你需要时间自己冷静一下，不曾想假期里你父亲会出意外……那个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真的很抱歉。”
“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问题。”墨泽北也把她父亲先前患脑瘤的事告诉了木晗曦。
木晗曦感叹了一下人生无常，又宽慰了她一番。
“你陪我去住处一下，”墨泽北小声道，“他生前在世的时候，我已经把我们俩的事告诉了他，他给了我一个玉梳，你跟我去取一下。”
木晗曦嗯声。
林晓然还在吃晚饭，木晗曦给她发了微信消息，知会了一声，便同墨泽北回去了。
墨泽北从行李箱里翻找出父亲的遗书和玉梳。
“这个玉梳是我曾祖母生前的珍爱之物，”墨泽北将梳子放在这人掌心，“你若不嫌弃，就收下它。”
木晗曦眼眸里闪着晶莹的泪光：“墨小宝，玉梳我若收下，你就永远都不能反悔了，我要的是，一世一双人，白头到老。”
“我怎么可能反悔，”墨泽北握紧她的手，坚定道，“现在，我向你许诺，我会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你，会用余生去爱你，至死不渝。”
木晗曦笑着落泪，两人相拥在一起。
良久之后，木晗曦想起什么似的，忽尔问她：“好端端的，你屁股怎么会疼？”
墨泽北红着脸，低着头：“林老师用戒尺抽的，还狠骂了我一顿。”
木晗曦惊诧不已，很是意外。
“你脱了裤子，”木晗曦有些担心，“我看看伤势。”
墨泽北闻声眼皮一跳，耳朵不自觉发起烫来。
“刚刚是谁说......把自己全部都交给我？”
墨泽北扭捏了两下，关好卧室门，难为情地走到床边，缓缓褪下外裤。
她埋头趴在床上，将小裤也轻轻褪了下来。
木晗曦忍羞细细打量了下，臀部伤得很严重，又红又肿，还渗着血丝，看着就可怖。
她不自觉伸手柔柔摸了两下，墨泽北身子一颤，用力抓紧被子。
“很疼？”木晗曦小声问她。
“还好......”墨泽北神色紧绷......
“药在哪？”木晗曦四处看了看，“我帮你涂抹一下。”
“床尾......下面。”墨泽北的脖子都染了红。
木晗曦走到床尾，弯腰将药拿了出来。
她坐在墨泽北身侧，手指沾了点清凉的药膏，小力揉抹在这人的伤处，墨泽北又羞又窘，咬紧了牙。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墨泽北额际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好了。”木晗曦咳了两下，我去洗一下手。
墨泽北神色一松，长吁了一口气。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林晓然回来了，她抬眼扫了扫俩人，二人眼眸里都有了光彩，八成是和好了。
她心里有了数，面上却故意板起脸，对着墨泽北道：“今晚我睡你床上，你去沙发上趴一夜。”
木晗曦见势忙开口道：“你去我公寓睡吧，我也好久没见你了，正好聊聊天。”
“你就护着她吧，”林晓然恨铁不成钢，“护到最后，这小王八蛋净欺负你，惹你伤心。”
墨泽北乖乖站立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木晗曦轻轻扯了扯林晓然的袖角，哄劝道：“我那能做饭，我给你做好吃的。”
林晓然哼了两下，见好就收：“看在美食的份上，我勉强答应你，”她扭头瞪着墨泽北，“以后你再犯浑，仔细你的屁股！”
墨泽北低垂着脑袋，没吭声。
周天下午，林晓然坐高铁回去了。
送完林晓然，木晗曦开车来了墨泽北这，给她带了饭菜，帮着上了药。
墨泽北站在桌前吃着菜：“伯父怎么样了？”
“出院了，现在身体已无大碍，暂时休养在家。”
墨泽北低着脑袋，瞅着桌面叹气：“他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起初，他是挺生气愤怒，和我妈一个立场，态度非常强硬，现在慢慢好些，只是会时不时骂骂你，说你拐了我之类的......”
墨泽北抿抿唇，歪头问道：“骂我什么？”
“小兔崽子，小王八，小混蛋，小白眼狼，小坏东西，小骗子......木晗曦说着说着都忍不住想笑，“他以前没怎么骂过人，为了你专门去跟公园里的大爷学了些，还去网上买了一只鹦鹉，教鹦鹉骂你，动完手术，才消停了些日子。”
墨泽北放下筷子，轻轻走过去，抱着她：“你家里人真的很温柔了。”
木晗曦嗯了下，拍了拍墨泽北的背：“多给他们些时间，他俩年纪大了，不太好接受这种事。”
墨泽北点点头，用下巴蹭了蹭这人的肩膀。
“说起来那封邮件，”木晗曦微微侧头，“你觉得会是谁发的？”
“应该是柳初青的人，”墨泽北低声道，“她先前就用我母亲的照片威胁过我。”
木晗曦蹙眉，这人实在是可怕，都已经服刑进了监狱，还死心不改。
“我猜，她是入狱前，就安排好了人，派人暗中留意我们的举动，一旦确认我们在一起了，就曝光打击，棒打鸳鸯，拆散你我。”她去木晗曦家里住的事，估计就被暗中的人当成了信号，所以没几天木教授便收到了邮件。
木晗曦听后不自觉想起以前那些可怕的阴谋，背脊一阵发凉。
觉察出这人在打颤，墨泽北下意识搂紧她：“我陪你去床上躺会。”
“嗯。”
墨泽北歪头趴着瞧她，木晗曦闭着眼，静静侧躺在她身旁，被子里，二人手握着手，紧紧相扣。
屋外又起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室内两人安然相守。
“墨小宝，今晚我不走了，就睡在你这。”
“好。”
雨不知什么时间停了，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