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课间休息，墨泽北起身和木晗曦去了走廊尽头的窗沿那。
她俩肩挨着肩趴在一起，墨泽北在吃火腿肠，木晗曦则是托腮瞧着远处的路灯。
过了片刻，有人拍了下木晗曦的后背，是同班同寝的姜颜。
墨泽北也歪头看了过去。
“木晗曦，这是一班路星同学让我转交给你的。”她和路星之前一起参加过数学竞赛。
墨泽北瞥了眼姜颜手上的物什，是个信封，她嘴里咀嚼的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
“麻烦你了姜颜。”
“没事，我去上厕所了。”姜颜朝她俩摆摆手，接着头也不回地扭头走了。
木晗曦小力拆掉了信封，抽出里面洁净的信纸，信纸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墨泽北离得近，自然也能闻得到。
只是木晗曦刚阅读完，预备铃就响了，墨泽北都还来不及询问什么。
“走吧，该上课了。”
墨泽北哦了声。
晚自习，墨泽北有些走神，盯着题看半天不下笔。
木晗曦觉察出她的不专心，在笔记本的末页写了一行字，之后将本子轻轻推给她。
‘你怎么了？’
墨泽北用笔帽小力顶了顶下巴，神色纠结，末了还是回了。
‘刚刚那封信是告白的吗？’
‘不算是，他只说想和我认识一下，做个朋友，别的没有提。’
墨泽北神色一松，心渐渐静了下来。
‘你是在担心我早恋吗？’
墨泽北抿唇，朝她微微点了下头。
木晗曦撩了下垂落的秀发，浅浅笑了下，现下她更觉得墨泽北这人面冷心热了……
第三节晚自习结束后，新班主任过来给大家开班会，只是他一进门，底下就起了喧嚣，学生们开始小声议论，交头接耳，言谈间俱都透着几分惊讶和诧异。
这新班主任是一模样精明，身材矮小的老头，留着山羊胡，须子全白了，穿着一身褪了色的皱巴中山装，脚底是一双黑色的老旧布鞋，年纪看着至少得六十五岁以上。
等底下的好奇疑惑声彻底歇了，老头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介绍自己：“我叫周易，取自你们熟知的周易八卦的前两个字……你们以后喊我老周就行，”他背着手，小步走下讲台，言语随意，“我原本早就到了退休的年纪，学校迟迟不肯放我走，好不容易去年得了自由，今年又被你们学校的校长用几瓶陈年老酒哄来了，说来也怪我嘴馋，着了他的道，现下酒已经喝肚子里，只能用这把老骨头抵一年……”他唠唠叨叨说了半个多小时，没一件是和学习纪律相关的事，有些把时间当作黄金看待的学生，当他是扯犊子，理也不理，只争分夺秒地不停刷题……
墨泽北和木晗曦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二人还时不时凑一起说两句悄悄话。
晚上十点十分，班会结束，她俩收拾书包跟着人流往外走，间或听到一两句旁人的低声交谈‘一班的班主任是留美回来的硕士，到了咱这就是一瘦巴老头，唉，二班果真是后娘养的孩子’‘你丫怕不是个傻子，知道老头啥背景吗？他可是国梁中学的首发创办者，元老级别的神殿人物，只是他为人低调，不喜张扬，一辈子只想当个教书匠，不想掌权而已。’
墨泽北闻声眉毛不由一扬，国梁中学她在J城时就听说过，这学校出了很多声震四方的翘楚名人，各界都有，包括他们现在学校的校长。
出了实验楼，她俩一路往北去，往新宿舍楼方向去。
相比于其他破旧斑驳的老宿舍，这新楼的条件简直好太多了，干净整洁不说，还是宽敞的四人间，要知道老宿舍可是拥挤的十人间，而且每个寝室还有单独的洗漱台......要说唯一的缺陷可能就是没有独立的卫生间，需要去外面长廊的公共厕所。
因为没带脸盆暖壶这些东西，所以洗漱时，墨泽北全程都跟随着木晗曦，人家一洗完脸，她马上接力上。
“热水可能不太够，”木晗曦轻轻戳了下墨泽北，“你介不介意和我一起泡脚。”
墨泽北刚用毛巾擦完脸，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介意。”
“你耳朵这里还有白沫，没擦干净。”木晗曦伸手指了下。
墨泽北小脸一红，连忙抹了两下。
木晗曦的床在下铺，俩人并排坐在她的床边泡脚。
墨泽北掌心搓着睡裤，小心将脚丫伸进热水里。
木制的脚盆一个人泡刚刚好，两个人就显得有些挤了。
墨泽北脚掌碰了碰木晗曦小巧软嫩的脚背：“你脚丫好好看，像莲藕一样白。”
姜颜还有另外一个女生邱蕊闻声双双扭过头来瞧，各自夸了两句……
木晗曦缓缓低下脑袋，面色有些羞。
墨泽北蹭了蹭木晗曦圆润的脚趾：“脚趾也好漂亮。”
木晗曦轻咬着唇，慢慢抽出脚：“我洗好了。”
“嗯……我还想再泡会。”
墨泽北一直赖在木晗曦那泡脚，直到姜颜投过来一眼，幽幽说了句：“你都泡那么久了，水不会变成凉的吗？”
墨泽北神色一顿，默默放下手里的英语笔记本，开始擦脚。
擦干净脚，她起身去倒了洗脚水。
夜里十一点半，邱蕊放下笔，合上书，往上铺爬，她住姜颜上面。
过了两三分钟，墨泽北从厕所回来了，其他人都已经躺在了床上。
木晗曦翻身看了她一眼：“墨泽北，你把宿舍灯关上吧。”
“好。”墨泽北摁灭了灯，小心去了木晗曦的上铺。
大概凌晨三点多，木晗曦轻轻拽了拽她的被角，小声喊她的名字。
墨泽北迷迷糊糊地醒来，揉了揉眼睛，喑哑着问她：“怎么了。”
“想去厕所……有点怕黑。”
漆黑的夜里，静谧无声，墨泽北勾了勾唇，压低音量：“你等我一下。”
墨泽北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俩人悄悄打开门，去了厕所。
墨泽北倚着墙壁在外面等她，片刻后，木晗曦就出来了。
“以后夜里想上厕所，只管叫我，我陪你去。”
木晗曦心里一松，唇角微微扬起浅笑，她这次叫墨泽北陪她起夜，还兀自纠结了好一会，以后再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回了宿舍，墨泽北放轻动作，缓缓上了床。
第二天凌晨五点半，邱蕊的闹钟响了，她慌忙摁掉，小心翼翼下了床，捧著书去了阳台，其他三人还在睡，过了六点后，陆续有人起来，先是姜颜，接着是木晗曦……
六点十五墨泽北依旧没动静，木晗曦犹豫了下，还是走到这人那拍了拍她的被面。
墨泽北翻了个身，探出脑袋，睡眼惺忪地瞧着木晗曦。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早饭？”
墨泽北瞬间清醒，点头如捣蒜，接着一脚蹬开被子：“等我五分钟。”
她匆匆忙忙去洗漱了，木晗曦爬上她的床铺，帮她叠了被子。
墨泽北刷牙的间隙瞅了眼她，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开心。
待墨泽北收拾好后，俩人一起去了餐厅。
“我想吃那个掉渣饼，”墨泽北瞅了眼排起的长队，“我前同桌小胖说特好吃，我还没尝过呢。”
“那你去排队，我去买别的。”
墨泽北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腕：“一会在哪等你呢？”
“我的应该比你快，待会我端着盘子过来找你。”
“好。”
木晗曦去窗口买包子时，恰巧遇见了路星，不过她不认识他，是这人先叫了她的名字。
“我是昨晚让姜颜给你送信的路星……”他神色腼腆，眼睛里却藏着几分笑意。
“你好，路星同学。”木晗曦冲他点了下头，刚要抬手刷饭卡，却被路星抢了先。
木晗曦愣了下。
路星羞涩地低下头，瞧着地面：“这次就当我请你的，下次换木同学请我好了……”
木晗曦只小声说了句谢谢，之后端着餐盘离开了。
墨泽北还在排队，木晗曦去了她旁边陪她一起。
几分钟之后俩人去了最左边不显眼的一处餐位。
“你先尝尝这个掉渣饼，小胖说味道很好，他每天都来买。”
周边有人，木晗曦不好直接就着墨泽北的手咬，轻轻揪下顶部的一小块，放在嘴里，细细咀嚼：“挺好吃的。”
墨泽北对着这人刚刚撕下来的豁口用力咬了一大口，小腮渐渐鼓起。
“你吃饭好香。”木晗曦冲她浅浅笑了笑。
对比木晗曦的斯文动作，自己就显得狼吞虎咽了……墨泽北下意识放慢了动作。
木晗曦饭量小，最后还剩下一个包子，她抬眼看墨泽北。
“吃不下了？”
木晗曦轻轻点了下头。
“我帮你吃。”墨泽北拿起包子，两口解决掉，咽下去才反应过来，刚刚吃得太快，忘记注意形象了。
她偷偷瞄了眼木晗曦，这人脸上挂着淡笑，却没有半分取笑的意思。
“我们走吧？”木晗曦问了句。
墨泽北嗯了下，起身陪木晗曦去了收盘处。
路星提前等在了那，对着木晗曦笑着摆了摆手。
木晗曦点头示意了下。
墨泽北偏眸定定瞧了路星两秒，又默默收回视线。
出了餐厅门，墨泽北略带好奇地问木晗曦：“刚刚那个男生是谁啊？”
“是昨天写信给我的路星，”木晗曦歪头解释，“今天早饭他帮我刷的卡。”
墨泽北哦了下，知道这男孩绝对不是简单想和木晗曦做个朋友，该是喜欢她的。
“我这人本来就不愿欠别人人情，”木晗曦神情有些苦恼，“而且他也说让我下次请回来……”
“这个没关系的，”墨泽北建议道，“你请他的时候带上我就好了。”
木晗曦眼眸一喜：“这个主意好，墨同学你好聪明啊。”
墨泽北挑眉，脚步一顿：“木同学，我聪明这事，你是现在才发现的吗？先前教你物理……”
木晗曦下意识挽住她的手臂，话语软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墨同学不仅智商在线，情商也高……”
墨泽北低眼瞧了下木晗曦的动作，嘴角漾起愉然的笑，如若春风，和煦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