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入了冬，到了冬至，天气就变得愈发冷了。
说起冬至，北方好些地方的人会在这天吃水饺，喝羊汤。
冬至中午，墨泽北他们学校的食堂也热闹非常，羊肉水饺，羊肉汤早早就端上了窗口，只是分量有限，来得晚的就没了，只能眼馋别人的。
曲君之就属于来得晚的那一波。
打了放学铃，大家都鱼贯而出，忙不迭地往外奔，谁曾想，在这紧要的节骨眼上，她们寝室长王雅茹突然不争气地闹起了肚子，就这样耽误了关键时机，等她们几个再去了食堂，不仅羊汤没了，羊肉馅的饺子也没剩了。
王雅茹拿着餐盘，有些不甘心，扫了一圈，咬牙道：“咱几个别堆一起了，看看能不能找找熟人蹭两个羊肉饺子吃。”
“我不爱吃羊肉的饺子，我去吃别的了。”“我拉不下来脸蹭别人的东西，我随便吃点其他的吧。”
说话的功夫，就走了两个人，现下只剩下王雅茹和曲君之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能找到人蹭吗？”王雅茹朝曲君之抬了抬下巴。
“你不用管我，我对吃的没那么深的执念。”
最后她俩也分开了，王雅茹找了隔壁班的熟人，蹭饺子羊汤去了。
曲君之端着餐盘往里走，想随便买点吃的，忽地瞧见了左前排有熟人，是周若馨、墨泽北他们三个。
她其实脸皮挺薄的，但最后竟鬼使神差地朝那走了过去，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周若馨没怎么给她冷脸吧，偶尔两人还能在微信上聊两句，要搁以前她肯定不会去。
正好孟元昊旁边还有一空位，曲君之兀自坐在了他的右侧。
孟元昊受宠若惊，小脸一下子红了几分，人也有些结巴：“你......你怎么坐这了？”
对面的墨泽北和周若馨闻声同时抬头看过来。
曲君之略微有些窘，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想端盘起身，这时墨泽北却往她盘子里拨了几个水饺：“羊肉馅的，尝尝。”
“啊，你没抢到羊肉水饺啊，”瞧见墨泽北的动作，孟元昊恍然大悟，随后又殷勤道，“我这里有，你吃我的吧。”他说着就把自己的餐盘往曲君之那推。
“谢谢，”曲君之又给他推了回去，“我吃这几个就够了。”
“哼！”坐她对面的周若馨冷了她一眼，“你的饭量有那么小？”她一副不太信的样子，随后从自己的餐盘里拨了几个水饺给她。
曲君之无声笑了笑，用筷子夹了只周若馨拨过来的饺子，咬了口，夸道：“还挺好吃的。”
见此，旁边的孟元昊没了先前的羞涩，幽怨地瞧着曲君之：“为什么你要她俩的，不要我的？”
“还能为什么，”周若馨白了他一眼，“男女有别懂不懂？”
曲君之点头附和道：“是这个理。”
周若馨很满意曲君之的反应，也没再对她冷眼了。
四人一起吃的午饭，气氛还算和谐，就是孟元昊有些不大高兴，他觉得不管团体里有几个人受伤害的总会是他。
冬至过后的两天就是平安夜，关系要好的朋友、同学之间会互赠平安果，也有学生送给喜爱的老师，林晓然就收到了不少的平安果，到最后她那张办公桌都快搁不下了。
平安夜一过，第二天就是圣诞节。
这天是周五，清晨起天空就飘起了雪花。
一到下课，学生们就飞奔到外面在飞扬的雪花中嬉戏打闹，整个校园都充盈着满满的青春气息。
上午下了第四节课，学校开始放假，大休又到了。
许是因为这相连的节气都属于温馨浪漫的那种类型，墨泽北这两天越发想念木晗曦了。
有几次，她瞧着天空中飞舞的六角雪花和被积雪压弯了的枝丫，都幻想着木晗曦笑着从对面的树下走过来，来到她的身边，伸手拨拨她头顶的雪白，轻唤她一声“小鬼”。
然而事实上，她们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联系，电话少得可怜不说，微信也只停留在互道节日祝福的层面。
墨泽北叹了口气，起身将窗户关严实了，换上睡衣，裹进被子里睡下了。
睡得迷迷糊糊时，手机铃声兀然响起。
努力与瞌睡斗争了会，最后她还是挣扎着起身，接了电话。
是快递小哥打来的电话，说是有她的快递，问她在不在家，方不方便下去拿。
墨泽北本来就没睡醒，有些懵，接了这个电话更懵了。
她最近没在网上买东西，他爸也没有网络购物的习惯，怎么可能有她的快递。
“你们会不会弄错了？”墨泽北怕自己白跑一趟，多问了句。
“你是叫墨泽北吗？”
“是。”
“那就没错，上面写的你名字，你的手机号。”
“那你等我一下，我现在下去。”挂了电话，墨泽北穿上衣服就往楼下跑。
拿了快递，墨泽北仔细确认了下，是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再看寄件人......木晗曦。
木晗曦......她被巨大的惊喜直接冲愣住了，睁大眼，瞧了又瞧......
快递小哥被她这样一搞，也有些困惑了，不放心地问了句：“你是墨泽北吧？”
“是......”墨泽北情绪有些激动，她将快递盒紧紧抱在怀里，“是我的快递。”她一副怕别人抢了的表情让快递小哥很是无语。
“那你赶快回去吧，”快递小哥提醒道，“外面还下着雪呢。”
“不要紧，我挺喜欢雪的。”
快递小哥没再理会她，开着快递车离开了。
墨泽北抱着快递兀自笑了会，最后才乐颠颠往回折返。
进了门，换了鞋，她便急忙找来剪刀拆开快递的外包装。
里层是一个精美的礼盒，盒子里装着一条宝蓝色纯色系的围巾，这围巾做工细致，触感柔软，墨泽北反复抚摸着，爱不释手。
她先前冬日里都没太有戴围巾的习惯，现下却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刚想拿起来试戴，发现盒子底部还有一张贺卡，贺卡上有一行字，看起来是用钢笔写的，字体柔美秀丽，很贴合那人清婉的气质：小鬼，圣诞快乐。
墨泽北咬着握拳的手背，在心里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越细体会，心脏就越柔软酸胀，越叫她情难自禁......她手握着那张贺卡，脸颊贴在细软的围巾，低声呢喃：“木姐姐......”
吃过晚饭，墨泽北才给木晗曦打了电话，这人现在在一家翻译社工作，白天要上班。
她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木晗曦刚回到家。
“小鬼。”
“嗯。”这声久违的轻唤，叫墨泽北十分想念，她闭着眼，攥紧被子，沉醉在这人细柔的低吟里。
“礼物收到了？”手机上的物流信息显示对方已经签收。
墨泽北嗯了声：“木姐姐......”
“？”
“你怎么会送我围巾？”她手指揉搓着被角，面上有些害羞。
试戴过后，她特意上网百度了一番对方送你围巾的含义，上面的解释都过于缠绵深情，墨泽北觉得木晗曦应该没有那样深的用意。
“觉得适合你，就送了，”她笑，“而且你不是喜欢蓝色吗？”那天和友人逛街，木晗曦一眼就相中了这条围巾，怎么看都很配这人。
即使知道她没有那些意思，墨泽北心里还是欢喜得不行：“是，我很喜欢蓝色......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记得自己没和木晗曦说过喜欢什么颜色。
“某人的床单被罩还有枕头巾都是这个颜色，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墨泽北腼腆一笑：‘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你猜猜。”
“是......粉色？”
“嗯。”木晗曦有些意外，这人一下就猜中了。
墨泽北摸鼻轻笑了两下：“你不问问我怎么猜到的吗？”
“是因为那把粉伞吗？”
“再猜。”
木晗曦又接连猜了几个，都没对，她妥协，软软道：“你告诉我吧，我猜不到。”
那件事墨泽北本来不打算和木晗曦说的，因为这人醉酒完全不记得了，她觉得没必要再提。可今日的雪花过于浪漫迷人，这人送的礼物也过于暖热温情，心里那旖旎眷恋的往事就这么被勾出来了。
“那日你醉酒了，我帮你洗脚，发现你穿了一双很可爱的小粉袜......”
听见她说那晚帮自己洗脚，木晗曦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小鬼......”她脸有些热，“我妈叫我吃饭了......先不说了。”
“好，晚上睡觉前我再给你打。”
木晗曦咬了下唇，低低嗯了下......她一路红着脸回的浴室，用冷水洗的脸......
木母进去她的房间，瞧见她的脸色，疑惑道：“晗曦，你脸怎么那么红啊？”
她刚洗了脸，红晕还没褪下去，
木晗曦支吾了句：“可能太热了，过会就好......”
“嗯，快下来吃饭吧，晚饭都准备好了。”家里安了地暖，她皮肤白皙，热的时候会上脸，木母倒是没多想。
“知道了妈，我擦干净脸就下去......”
晚上十点多，墨泽北又给她打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木晗曦软语道：“你今天不能再提我那晚醉酒的事。”
墨泽北一愣，随后笑了笑：“好。”
两人聊了些别的，最后结束通话时，墨泽北夸了句：“木姐姐，我觉得你好可爱。”
“......”
“木姐姐？”
“我要睡了......”
挂了电话，墨泽北在微信上给木晗曦分享了几张粉色小袜的图片。
【好看吗？】
木晗曦有些羞恼。
【不适合你，你不要买。】
墨泽北偷笑。
【我知道，我想买给你，你喜欢哪个？】
【......】
许是知道她不好意思了，墨泽北没再闹她，过了会她发了两张自拍照。第一张照片上的她，里面穿了一件白衬衣，外面套了件墨色V领毛衣，五官俊逸，笑容灿烂。第二张照片，身上多了条宝蓝色围巾，就是木晗曦送的那个。
【好看。】木晗曦点开放大看了会，最后点了保存。
【我想看看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墨泽北提了那晚洗脚的事，木晗曦现在很容易害羞，墨泽北这要求她平时或许会答应，今天却有些别扭。
【小鬼，你该睡觉了，快去睡。】她删删减减最后只编辑了这么一行字。
墨泽北轻轻笑了笑。
【晚安，晗曦同学。】
【晚安，泽北同学。】
发完这句，木晗曦的小脸又红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