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四月20号周六，这天墨泽北他们专业开始毕业论文答辩。
答辩顺序按照学院事先拟定好的名单进行，墨泽北是上午组，第五个。
正式开始答辩的时间是从上午八点半到中午十二点。
八点左右，参与答辩的毕业生和旁观的学弟学妹陆续进场，八点十分老师们也相继抵达了教室。
评委老师坐在正对着大屏幕的横排座位上，答辩学生们全都坐在靠墙的右侧，旁观者们坐于挨着窗帘的左侧。
答辩委员会主席嘴里在说着什么，墨泽北也没怎么注意听，她正低头瞧着自己手机上的PPT。
邻座的任雪盈用肘碰了下墨泽北，墨泽北歪头看了她一眼。
“晗曦姐姐来了，”任雪盈刻意压低了音量，“在盯着你瞧呢。”
墨泽北讶异了下，顺着任雪盈眼神示意的方向望过去。
木晗曦眉眼弯弯，神色温柔，脸颊两侧露出浅浅的梨涡。
墨泽北眸里盈着惊喜同时又藏着几分羞涩，她对着木晗曦挥了挥手机，然后给她发了微信消息。
【姐姐，你怎么来了？】这人昨晚都没和她说，今天会来答辩现场。
【想看看你，所以就来了。】
墨泽北左手以拳抵着唇。
【你在这……我可能会紧张。】
那边隔了一分钟才回。
【那我回家了？】
墨泽北放下手机，目光投向她那里，对着木晗曦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不准她走。
木晗曦浅浅笑了下，接着小幅度点了点头，给了她肯定回应。
墨泽北摸了摸鼻尖，低头打字。
【姐姐今天好漂亮，简直让人挪不开眼。】木晗曦前几天新做了一个发型，韩系的梨花烫，齐肩的栗色卷发衬得五官莹白娇小，而且她今天穿了件纯色的白衬衫，无意中为她成熟的女人味增添了几分清新感……
【平时不漂亮？】
墨泽北忍笑。
【平时也漂亮的，姐姐的颜完全长在了我的审美上。】
木晗曦俏脸红了红，没再好意思给她回复。
余下时间里，墨泽北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往木晗曦那扫一眼。
觉察到了她的目光，木晗曦摸出手机提醒她。
【墨小宝，你专心些，不要总看我，一会可就要轮到你了。】
【我忍不住……要怪只能怪姐姐太好看了。】
木晗曦放下手机，隔空嗔了她一眼，耳朵渐渐发起烫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现下该墨泽北出场了。
她穿着一件学院风的白衬衫，配黑色修身长裤，脚踩着一双蓝白相间的休闲鞋。
墨泽北步伐稳健地走到讲台正中间，衬衣袖挽到小臂上方，露出匀称紧实的肌肉。
她正式做自我介绍前，先看了眼木晗曦，随后嘴角挂起浅笑。
木晗曦轻咬着唇，眸里泛起羞意。
墨泽北深入浅出，言简意赅地讲述了自己的毕业论文，木晗曦在底下认真听着，神情专注。
她汇报完毕，答辩委员会的老师开始一一点评，提问。
墨泽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有条不紊地回答。
木晗曦心里涌出几分自豪感，忍不住感叹：她家墨小宝真优秀啊。
上午组的答辩结束后，老师和毕业生们合了影，之后墨泽北和木晗曦一起去了木教授的办公室。
中午，三人去食堂吃的饭。
饭后，俩人手牵着手漫步在春意盎然的校园里。
“姐姐，等我拍毕业照那天，你也来好不好？”
木晗曦拉着她的手，后退着走路，笑着问她：“干嘛，想让我陪你一起毕业？”
“嗯，”墨泽北摩挲着她的手背，“到时候给姐姐也租一套学士服，咱俩一起拍照，照片洗出来以后就用相框裱起来，放在咱们卧室的床头那。”
木晗曦顿住步：“你到底是有多想和我一起做同学？”
“没办法告诉你我这方面的执念有多深，”墨泽北咧嘴笑了下，又望着碧蓝的天空开始遐想，“假若咱俩年龄相仿，中学就在一个学校念书的话，我可能那时就会拐了你。”
木晗曦小力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墨小宝，我可是不会早恋的。”
“那我先排队，”墨泽北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等你想谈恋爱了，就来找我。”
木晗曦用指腹按了按她的唇瓣：“小傻子，爱情不分先来后到的。”
墨泽北抿唇思索了下，认真问：“十七八岁的木晗曦会喜欢十七八岁的墨泽北吗？”
木晗曦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又宠溺的眼神：“你明知道的，中学时期的我不喜欢女孩子。”
墨泽北盯着木晗曦瞧了会，随后微微扬起唇角：“那是因为你没遇到我，如果那时我就是姐姐的同学，答案可就说不准了。”
木晗曦凝视着眼前人，记忆回涌，脑海里蓦然浮现十八岁的墨泽北，时空交错，一瞬间她好似重新返回了学生时代。
盛秋之际，落叶纷飞，橘红金黄的颜色铺满大地。
迭声的上课铃响起，同学们陆续走进教室。
班主任春老师踏着铃声进来，她身后还站着一个女孩，是新来的转学生，叫墨泽北，身材高瘦，模样冷俊，薄唇紧抿，气质里自带几分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许是初晨淋了雨的缘故，她鬓角的短发湿漉漉的，几缕刘海随意黏在额际，细小的水珠顺着腮线流淌，滴落在入口的衣领处。
她自我介绍也没做一个，全由春老师代替，过后便勾著书包肩带，径直去了后排角落的一张空桌那，那座位挨着后门，倚靠着墙壁。
下了晨读课，有好奇的同学过去与她搭话，她不怎么理睬，脑袋枕着手臂闭眼睡了。
这人的衣裤都是湿的，木晗曦忍不住扭头瞧她，心里疑惑，她难道不怕感冒吗？
过了几分钟，铃声重新响起，木晗曦收了心思，端正姿势，认真听讲，专心做笔记。
高三时间紧，任务重，老师和同学们都在争分夺秒，不敢懈怠，木晗曦亦是。
结果有人却在英语课上托腮睡起了觉，正是那位新来的墨泽北同学。
代老师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挥着教杆使劲敲了敲她的桌面。
墨泽北微微抬起眼皮，在代老师唾液横飞的责怪声中站了起来。
她被罚站了，但眸色平静，没有半分羞愧或者不好意思。
后半节课，木晗曦偷偷分神，瞄了瞄她，发现这人在看窗外，并没有在听讲。
木晗曦稍稍讶异了下，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与那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她直直望着自己，木晗曦有些不自在，略微慌措地坐正了身子。
课下，同学们打水的打水，讨论问题的讨论问题，上厕所的上厕所，做题的做题，只有她什么都不做，安安静静地待在那处，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事情。
到了课间操，大家都往外走，她还是坐着不动。
木晗曦坐第三排，平时都走前门，今个却去了后门那。
她抬步迈过门槛，又回身看了墨泽北一眼：她之前注意到，那些与墨泽北说话的同学最后都遭到了无视，自己应该也不是例外，所以她没有出声提醒。
课间操回来之后，木晗曦特意往她座位那看了眼，墨泽北不在。
她心下疑惑，这时同桌正好有问题问她，她便没再多想。
上课六七分钟后，墨泽北才回来。
迟到的结果就是再次被罚站，中间数学杨老师叫人上黑板做题，瞥见墨泽北在溜号走神，便让她上去。
墨泽北不紧不慢地走去讲台，摸过一旁的粉笔，开始解题。
她做完，转过身，立在一旁等着。
杨老师扫了眼，步骤结果都对，而且解法很新颖。
“回去吧，”杨老师露出满意的笑，“坐下认真听课。”
墨泽北突然将目光转向我这，不到一秒又转了过去，随后回了座位。
木晗曦觉得有些莫名，不知那人刚才是什么意思……她执笔将墨泽北的解法步骤都抄了下来，认真比对自己的，确实别出心裁。
中午吃过饭后，住宿生回寝室睡觉，走读生除个别家离得很近的回去休息外，都趴在教室小憩，但那人偏偏就不这样。
午休阳光正好，她人藏在帘后，手肘撑着窗沿，闭眼晒暖。
木晗曦今天没回家，起身接水路过她那，还有意放慢了脚步。
下午上课前，这人的衣裤基本都干透了。
木晗曦发现，这人除了对英语课不太感兴趣外，其他课上态度还算端正，有时还会做笔记。
下了晚自习，木晗曦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了，她家离师大附中很近，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
木晗曦是从教室的后门出去的，她刚一迈过门槛，墨泽北就起了身，紧随她身后，之后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只是出了教学楼，墨泽北往车棚方向去了，木晗曦朝门卫那走。
过了片刻，墨泽北背著书包，骑着自行车从木晗曦身旁侧过。
木晗曦歪头瞧过去，昏黄的路灯下，她只看到了墨泽北单薄削瘦的背影。
晚上，木晗曦照常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暖橘色的台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为这人青涩的脸庞罩上一层金色的雾霭，透着一种迷离的朦胧感。
夜里十一点，她端杯喝了口温水，指腹摩挲着杯沿，低眸瞧着玻璃杯里的透明液体，脑海里浮现的是墨泽北淋雨过后的冷俊模样，这人浓密的眼睫上还凝着晶莹的水珠，欲滴不滴，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拂拭。
她放下杯子，躺在床上时，白日里的那一幕又重新席卷而来，解完题的墨泽北，朝她这方定定望过来，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却莫名叫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