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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麼個閒人的死,卻讓李霖又提起警惕心。
前任國師的死因很不光彩:馬上風。全真教禁止弟子娶妻,何況前任國師已經這把年紀了。景和帝看到上報的奏摺時一臉厭惡不加掩飾,的確不是裝出來的。
李霖時時記得談先生的死因蹊蹺,也不敢忘記,因為查這一樁事,自己和談昌曾在生死關口走過一回。張御醫一家老小更是因之喪命火海。
那麼多的人命,究竟是想埋葬怎樣的秘密。
“決明今天才回給我消息,國師生前飲酒,酒中有助興的藥物。”
談昌立刻跟上了他的思路,“你是說,是有人給他下的藥?”國師那個年紀,用太猛的藥,的確容易出事。而且這樣的死法還可以使得天子對他徹底厭棄,不願多問,自然也不會深查。若說是有人故意如此,的確說得通。
而,如果他是被人害了,這無疑說明……當年談先生的死,還有更深的隱情。
“不好說是不是故意的。”李霖收緊五指,與對方掌心相對,十指交纏。“我讓決明去查,他說,此人私下裡的確有用藥助興的習慣。在……與侍妾在一起時。”
如果是有人下毒,那這個人對他也是十分了解了。
李霖說起前任國師的風流韻事,英氣的眉毛都皺了起來。談昌看著有些好笑,右手自然地伸上去幫他撫平。
“我依稀記得,國師進宮之前,是清風觀觀主。”談昌的記憶很強,何況三年前翻查《起居錄》在他看來不過是昨日回憶。
清風觀是京中著名的道觀,正因如此,陳皇后薨之後清風觀的觀主才得以進宮面聖,乃至後來獲得聖寵一躍成為國師。
“是的。”李霖感到溫熱的手指在眉間滑動,他的笑容也隨之舒展。“談會元果然高才。”
“誒誒,我還沒問你呢。”談昌一提起這個就收回手正色道,“這個會元真的是我自己考的?你沒有插手?”
實話實說的話,以禮部那群人的膽子,是不敢把談昌那份卷子舉為會元的,雖然張廷據理力爭。
李霖的沉吟已經讓談昌知曉了答案。談昌撇撇嘴說道:“沒什麼,我寫那份卷子時也沒想過會考這個名次的。”雖然強裝無事,但是還是有一絲失落。
“瞎說什麼。”李霖終於回過神,輕飄飄地罵了一句,“你是信不過談太傅的才學,還是信不過孤的指點?”
談昌果然笑了。“那麼中第的談會元去向來靈驗的清風觀拜一拜,順便向觀中道士問一問前任觀主的舊事,也是順理成章的了?”
“那是自然。”
他們又鬥嘴,說了幾句有的沒的,談昌催促道:“這都什麼時辰了,你還不回宮去?”
“晚了,回不去了。”李霖挑挑眉,“談會元,可以留宿麼?”
“萬分榮幸,只要殿下不嫌在下下榻的酒樓太過簡陋。”
於是當晚,太子殿下果然沒有回宮。
第55章 吱吱吱吱吱吱吱
春宵苦短, 一夜貪歡的後果就是天還沒亮決明就來喚李霖回宮。
談昌睡得迷迷糊糊,聽到聲響,眼睛眯成一條線喃喃:“等等,我再睡會。”
李霖原本起身穿衣時, 極力放輕動作以免驚醒他, 見他醒了,便湊過去問:“身子可還疼?”說來慚愧, 他平日自律甚嚴, 但他到底是個有需要的男人,一開葷就有些把持不住自己, 弄得太激烈了一些。
李霖這三年間也悄悄做了許多功課, 知道這男子的□□,初次是最痛楚、也最易受傷的。
談昌把腦袋擱在他胸口蹭蹭, 舒服得直哼哼,一聽到李霖說了什麼,眼睛刷一下睜開, 氣急敗壞地罵道:“滾,快滾!”
李霖聳聳肩,外面的決明壓低了聲音催。李霖看時間的確不早,幫那撒潑的小東西蓋好了被子,又把一盒上好的跌打骨傷藥膏留在他床頭,出去時,還不忘放輕了步子,掩人耳目, 以免一個不小心就把談會元的聲譽毀了。
出了酒樓,主僕二人便騎上馬往回走。
“今日傳臚?”李霖突然問道
“正是,您還得露面的,不能再在外頭耽擱太久。”決明回答。他稍加遲疑便想起這昨夜折騰的另一位也是今日傳臚的主角,便小心翼翼地說:“不知禮部那邊,是否需要屬下去……”
“不用。”李霖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絕了。
一個會元算是出自私心,殿試,李霖對談昌有十足的信心。他走得雖急,卻也看過前三十名的殿試卷子。談昌必定榜上有名。
兩道影子直撲宮城角門,決明摸出腰牌遞上。衛兵揉了揉眼睛,“大哥這會才回來,也忒辛苦,跟著殿下不容易啊!”
決明僵硬地笑了笑,李霖卻悠閒地揚起嘴角,“等我們辦事,殿下也不容易。”
談昌不是睡醒的,是被小廝在門外喚醒的:“談大爺,談大爺,掌柜說您必須得起了!”
談昌正夢見與李霖久別重逢,李霖卻已經娶妻,冷冷地看著他:“孤等了你兩年,是你自己走的。”
“時候到了。”
睜眼的瞬間談昌猛地坐起,卻因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隱秘的脹痛而清醒。李霖……李霖還在,他們見面了,他們還……
想起昨夜的這般那般,談昌又咬住一口銀牙,面上薄紅。外頭的小廝還在催,談昌連忙說:“我醒了,早飯放下吧。”
他最後的記憶模糊不清,只記得李霖似乎幫他清理過身體,想來是叫決明打了水……談昌懊惱地拍了拍頭,目光卻掃過什麼。待把那一盒藥膏握在手中,他面上是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沐澤,沐澤這個不正經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雖然說是罵,他心裡還是喜滋滋的。
也虧得九尾狐修成的人形比凡軀肉體堅強的多,談昌換好衣服下地,洗了把臉,便行動無礙了。他將那藥膏珍重地收進背囊里,才換上了一旁剛從鴻臚寺領回來的新進士巾服。
掌柜的叫小廝叫他,是因為今兒殿試要放名了,這就是民間所說的金殿傳臚。
這樣誇耀才學的人生大事,談昌卻很不上心,掌柜、同年們都在談論外放或者留京的事,他卻連吃飯都吃得意興闌珊,滿腦子都是昨兒李霖的一舉一動。
用過飯,這些中第的試子在鴻臚寺官員的帶領下一同進宮,先檢驗服飾,再囑咐禮節。談昌這個站在最前頭的自然是重點關注對象。那官員笑道:“諸位別嫌我敗興,今兒是大喜的日子,越發不能出一絲差錯。何況太子殿下還在上面看著呢。”
是啊,沐澤看著他呢,想想談昌又打起精神。
太和殿內百官齊聚,景和帝的御座空懸。
李霖仍是坐在側面,薄唇微抿,神采奕奕,看著心情不錯。
徐閣老開口調侃:“殿下今日見新科進士,滿面紅光。”
“為國選材,喜不自禁。”李霖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