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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貌相貴不可言,並非來求符的,既然有一道緣法, 師父請二位入內解簽。”

    談昌並不想解簽,他一心只想把這跟屁蟲給甩了。

    姚之遠卻欣然同意。“既是如此,勞煩道長帶路了。”

    小道士連道不敢,引他們入內室。

    內室之中果然有一老道,據小道士所言,這邊是清風觀的觀主。談昌眼前一亮。這不就是打聽消息的上好人選。可惜,可惜,談昌側頭看向姚之遠,止不住嘆息。

    姚之遠回以莫名的疑問眼神。

    二人都分別擲出一根簽。這簽文寫得晦澀難懂,談昌也不大上心,只聽那道士說了一大串,歸根結底還是說他吉人自有天相,可逢凶化吉。

    那當然,九尾狐可是仙獸!

    姚之遠那支簽則要複雜一些,老道慢悠悠地說:“我觀公子面相,是出自富貴人家,然而富貴不長,榮華殆盡,盛極必衰。”

    姚之遠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你可是早探聽到我二人身份?”談昌出聲詢問。姚家可不就是盛極必衰!若是說探花郎吉人天相,也是說得通的。  

    老道微笑,“清風觀每日來來往往那麼多人,貧道豈會一一打聽?何況命數在天,早已書成,貧道也不過妄測天機罷了。”

    這話說的卻有幾分道理,至少比那寥寥幾面之緣,還說什麼能讓景和帝看見亡妻的兩任國師靠譜多了。談昌細細思索,他與姚之遠入觀之後便沒有交談,的確不存在從二人話語中猜測出身份的可能。

    “道長所言,我的命數卻是無可改變了嗎?”姚之遠雙手合攏握住那根簽,目光惴惴。

    談昌似有所悟。他也許真是來測命的。

    “姚兄所言我可回答一二。”談昌轉向姚之遠,“姚兄耳垂圓潤,上停不夠飽滿,中停卻隆而有肉,下停圓滿、端正而厚重。說明你少年富貴,及長成卻衰敗,中年以後再次則福而壽。天宮開闊,有官祿命。”談昌胡謅一通,扭過去問觀主,“我所解可對?”

    觀主微笑,“二位公子感情甚好。”

    姚之遠被談昌一通胡吹吹懵了。談昌又趁機說道:“我還看出,你心中不信我——你現在便去將這清風觀供奉的道尊一一拜過,心中疑惑自然可解。”  

    姚之遠將信將疑地看向觀主,觀主笑著說:“不失為一個法子。”

    姚之遠當真起身離去。談昌不由咋舌,這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姚之遠?是不是太好騙了?

    觀主卻沒有那麼多感悟,見他離去,才問道:“公子可有什麼疑惑?”

    “卻有一樁。”談昌點頭,“前任國師曾為清風觀觀主,觀主應當與他是舊相識?”

    他不過一句話,那一直含笑,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觀主驟然變了臉色,眉毛垂下來,眼中含有厲色,聲音不悅:“尊客提起此人,是什麼意思?”

    “觀主怎生這麼大反應,原是家師曾向那道長求過一符,卻不大靈驗,我來問個究竟罷了。”談昌信口胡言。那觀主卻嘆惋:“造孽,當真是造孽,陽青子豈會什麼道符!”

    他重重談了幾口氣,看向談昌的眼神也變成惋惜與歉意的。“敢問尊師如今何在?”

    “家師已故。”談昌眼中的憤懣與苦澀,並不是裝出來的。他的確深深記恨著前任國師,這位觀主口中的陽青子。儘管沒有實際的證據指向,但是談先生究竟是怎麼死的,他與李霖心裡都有一桿秤。之所以閉口不言,不過是為了尋求證據,以便大白於天下罷了。  

    觀主念了幾句道訣,起身走到面前。“師出同門,只能由我代他賠過了。”

    他一揖到地,順勢跪下。談昌一愣過後,便伸手扶他。“你不是他,也不怪你,道長快起來吧。”

    觀主臉上仍有羞愧之意,“陽青子曾為我師兄,我最知他,他哪裡認真學過什麼道術,不過是一點三腳貓功夫,再加上那番自吹自擂的本事,妄做了多年的觀主,連這觀中藏書,也只有他那弟子曾讀過。”他再說不下去,眼中含淚,只得閉目長嘆。

    大昭的國師竟是一個道術稀爛的尋常人,也不知景和帝聽了這番話作何感想。

    若是從前的談昌,興許真的會動容,可是如今他先想到的卻是這觀主與前任國師有隙,應該能套出一些東西來。

    “你說他是你師兄,若當真如你所言,他憑什麼做的觀主!”

    談昌的語氣是把握的恰到好處的憤怒,懷疑與不解。那觀主果然誠懇地答道:“陽青子他花言巧語,頗得師父的歡心,又能套來香客,何況,何況他慣會偽裝……”  

    “若真如你所言,為何不提早報給陛下!”談昌的聲音又抬高了一些。他已經完全掌握了這番對話的節奏。

    “哎,貧道也有諸多無可奈何之處。”觀主連連搖頭,嘆息。

    雖然心裡仇恨陽青子,但他心知肚明,若非陽青子在宮中做國師,清風觀不會有那麼多的香火。他想要活下去,觀里的道士也需要香火客,布施窮人更需要錢糧。

    談昌不給對方反思的時間,他估算著姚之遠快回來了,急急地丟出了下一個問題,“那你說的,陽青子那徒弟洞虛如何?”

    “洞虛……洞虛是有慧根的。”觀主深深吸了一口氣,把疲憊倦怠斂下。“從前師父也喜歡他,他最喜歡泡在書房裡,或者找師父問問題……”

    “他是怎麼來到清風觀的?”談昌打斷了觀主的話繼續追問。

    “他是孤兒,被陽青子撿回來的……你問這個做什麼?”觀主終於覺得不對,恰巧腳步聲傳來,姚之遠行禮,“道長和談兄仍在此地?”  

    談昌起身,“我在這兒等你,便於道長閒聊了幾句。”他笑道。

    兩人向觀主告辭,那觀主眼中仍有懷疑,卻一字未吐,送他們出去了。

    能在姚之遠陪同的情況下套出了這麼多話,談昌已經滿足。他走出清風觀時還扭頭與姚之遠說笑,“姚兄可是已經拜完了仙尊?可以回去了麼?”

    “彌歸。”姚之遠解開拴馬的繩子,“我表字彌歸。”

    談昌一愣,眨了眨眼。他當然知道姚之遠的表字。曾經姚之遠和李霖也能以表字相稱。

    “既然如此,我便不同彌歸兄客氣了。”談昌跨上馬腹,抓住韁繩。“我還未取字。”

    姚之遠有些驚訝,但沒說什麼。

    兩人騎馬一同回去,一路交談,大多是關於詩詞經義,或者乾脆是市井流言。姚之遠不曾提起觀主與談昌的交談,談昌也不問他是否真的拜完了塑像。

    回到酒樓之後,談昌也只是一拱手說:“彌歸兄,來日翰林院見。”

    進士之中,除了前一甲三人直接授官,剩下的人擇優入翰林院作庶吉士,其他人則再按名次分京官和外放。姚之遠的名次靠前,很有可能選中庶吉士。

    姚之遠一笑,一拱手,算是謝過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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