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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瑟臉一紅,匆匆解開腰帶,便告退了。

    李霖走到床邊坐下,把小狐狸一把揪了過來,聲音微微有些啞。“你就這麼喜歡孤的床?”

    那當然了,太子的床可不是一般人能睡的,何況,這駝絨墊子和羊毛被子又輕又軟,還那麼暖和!談昌興奮地吱吱亂叫。

    “那以後就跟著孤睡吧。”李霖的手指落在談昌的頭上,順著柔順的毛,一路滑到背上,尾巴上。

    談昌這才抬頭,一看就愣住了。主人解開發髻,已經脫去了袍子,只穿了褻衣,正在脫靴子。看上去……看上去……談昌莫名地臉紅了,不由慶幸自己的毛是赤紅的,臉紅也看不出來。

    李霖躺上床,小狐狸突然別彆扭扭,往床邊蹭。

    李霖的手指一頓,把他撈到懷裡,拍了拍他的尾巴,裹好了被子,把談昌嚴嚴實實地包住。“安分些,睡覺。”

    一早啟程,景和帝沒有露面,內閣的閣老們和皇后娘娘、三位皇子一起送太子一行出宮。出乎李霖的意料,真元觀舉人也來了人,還是那位洞虛真人何慮。李霽行禮時雖然仍帶著點彆扭,整個人卻意氣風發,主動與何慮打招呼。反觀李霄,在師父面前畏畏縮縮,暗地不安地看著李霖。  

    李霖沒有表態。他像許皇后拜別,又拍了拍李雲的肩膀,囑咐李霄好好念書,和內閣閣老們寒暄了幾句,便翻身上馬,吩咐啟程,看都沒有看何慮一眼。

    按照之前商議的時辰,工部的人還要半天才會出發。李霖只帶著侍衛和他自己的人,拿著腰牌,直出京城。

    李霖與姚之遠約在了西城門。按照他的要求,侍衛都穿上短衣扮作家丁。詹事府的人則扮作幕僚文書從行。

    一行人都沒有帶婦孺,只有同行的宮女。因為錦瑟和德善留下了,帶上的只有廣白和另一對小一些的宮女,竹苓和竹瀝。他們三個坐在馬車上,順便看東西。李霖和護衛、詹事府的人都騎馬出行。

    談昌也被李霖扔給了廣白,坐在馬車裡。

    他原本也想騎馬,為此還纏了李霖半天,飯都沒好好吃。但是李霖一想到小狐狸從馬車上摔下去的壯舉,就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張廷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比楊京潤還小一些,是兩年前的狀元,如今在翰林院當著修撰,被景和帝大筆一揮送進了詹事府。他資歷不如翰林院的老人,卻因銳意進取、才思敏捷頗受李霖器重。他和楊京潤,正好一穩重一果決。

    他們到了西城門,果然看見了在此等候的一行人。姚之遠恭候已久,上前拱手道:“李兄可終於來了!”  

    “勞姚兄久等。”李霖拉住馬,也拱手回禮。由於時間緊張,他之前並沒有通知詹事府的人,只是方才在路上說了幾句,這會張廷和楊京潤跟在他身後,也鎮定地停馬,向姚之遠問好。

    張廷和楊京潤不比李霖,名字極易打聽到。尤其是張廷曾經是狀元,名聲更響,所以李霖介紹他們倆,僅僅用張先生和楊先生就一筆帶過。好在姚之遠看出這二人是幕僚,對他們也不感冒。

    李霖和姚之遠攀談片刻,便上馬一同前行,兩人的車隊合併在一起。

    姚之遠果然不久就問起:“李兄,你那愛寵怎麼不見?”

    “他在馬車上,我怕他貪玩,從馬上摔落。”李霖簡單地回答道。楊京潤聽到太子還帶著狐狸,稍稍皺起了眉頭。

    姚之遠沒有多說什麼。他們趕路,彼此之間還有些生疏,一路不過隨口聊一些風土人情。李霖早就做好了準備,與姚之遠對答如流,不見氣短。

    到休息的時候,隊伍停下來吃乾糧,李霖看見有賣糖葫蘆的,就叫決明買了一串,他親手送到馬車上去。姚之遠原本也好奇地湊上去,見有女眷在便知趣地迴避了。反倒是李霖主動說道:“不過是幾個婢女,姚兄不必在意。車上還有些帶回武昌的綢緞布匹,姚兄若感興趣,只管拿去。”  

    姚之遠不是貪小便宜的人,隨意看了看,誇讚了一番就擺擺手推拒了。李霖也不意外,那布匹綢緞的確不是頂級的,姚家人看不上也實屬正常,他原本也只是拿來做幌子的。

    談昌在馬車被憋了半天,一下車就拱著李霖的手吱吱叫。李霖耐心地餵著他糖葫蘆。談昌早飯沒好好吃,早就飢腸轆轆,這會嘎吱嘎吱,啃得十分帶勁。只是對於把自己冷落了半日的主人,卻反應冷淡,拒絕讓對方摸自己。

    “還生氣?”李霖的手指剛一點,談昌便收起耳朵避開了,李霖搖頭,“你不是怕冷麼,這樣在外頭站一會就瑟瑟發抖,騎馬風大,你當真受得了?”

    被戳到痛處的小狐狸乖乖趴好任主人戳。

    張廷去咸陽宮的機會有限,從沒見過太子與寵物如此親近,反應便有些驚訝,好在楊京潤及時咳了一聲,他才恢復正常。倒是姚之遠看到李霖親手餵小狐狸糖葫蘆,才覺得此人的確是同道中人,言語之間又親近了幾分。李霖自然看出了變化,再次上路時,便狀似隨口問起了淮陽的風土人情。

    姚之遠是個熱心腸,否則也不會交到那麼些朋友。聽出李霖對淮陽感興趣,便興致勃勃講了起來。他自小在淮陽長大,對此地了如指掌。殊不知他開口的同時,跟在李霖身後一直悶不做聲的兩個“幕僚”同時豎起了耳朵。  

    姚之遠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李兄想必也知道,弟是姚家人,淮陽上下,不敢說了如指掌,至少熟人眾多,李兄若是對淮陽感興趣,弟一定歡迎。”

    李霖沒有急於應答,只是笑道:“姚兄客氣了,家人還在等著,如今急於趕路,弟不好做主。”

    姚之遠試探了一次,發現對方竟然婉拒了自己拋出的橄欖枝,對對方更加欣賞,極力邀請道:“李兄做的是絲綢生意,姚家名下的絲綢莊子也有好幾個,李兄若是來淮陽,也可談談看。”

    這又是另一輪試探了,單說邀請做客還不夠分量的話,與姚家合作,這對生意人的確是不能拒絕的誘惑了。

    李霖也適當地表現出了猶豫“姚兄盛情邀請,卻之不恭,只是高堂尚在家中等待……若路程順暢,書信告知,再去做客可好?”

    李霖的表現深得姚之遠歡心,他笑道:“那是自然。不過李兄如此惦記著回家,想必是有如花美眷在側了?”

    “姚兄說笑了,弟尚未娶妻。”李霖回答。  

    “尚未娶妻?”姚之遠不可思議地重複了一遍。“李兄業已加冠了吧?”

    李霖半真半假地回答道:“今年方才加冠,因祖父去世守孝,遲遲未娶。”

    兩人談起了家中情況,距離又不知不覺拉近了一步。李霖瞅准了機會,自然地問道:“姚家生意,想必是令尊令伯在打理了?”

    姚之遠也隨口答道:“家中生意主要是二伯和從兄在打理,家嚴主要負責走南闖北的行商。”

    行商的利潤自然比不過坐地收租的鋪子。李霖的心裡打著算盤,這麼看,淮南的事就算有姚家的手筆,多半也是姚信思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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