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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來嬸還在嘴硬:“累死了也是我自己的事兒。”
其實心裡已經有些動搖了,想著如果自己真累倒了,又要花錢不說,家裡的事情也沒人幹了,說不定虧得更多呢!
衛靖澤今天心情也不怎麼好,老來嬸語氣又不好,他就更懶得勸了,正要說自己要跟陳寒說這些天不能供應豆腐,又有一行人呼啦啦地過來了。
聽那些人稱呼來爺,應該是他們家的女兒女婿之類的,還有外孫。一群人中,有三個是女兒,其他的就是女兒那邊的家人了。
老來嬸跟女兒哭訴了一番傷情,幾個女兒也紅了眼眶,又七嘴八舌安慰說沒事能救回來就好,花點錢沒關係之類的。
老來嬸也是心疼的,好不容易這幾個月賺了幾萬塊,結果又要都填進醫院裡了。
衛靖澤沒參與那一家人的談話,不一會兒,來老嬸抹著眼淚過來說:“豆腐的事兒,你不用操心,我女兒會幫我的。”
衛靖澤一想,覺得也成,反正來老嬸知道怎麼做,女兒女婿出力氣就行了。但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這來爺做完手術了,肯定還要養一段時間,你閨女他們家也有活吧?那到時候怎麼辦?”
老來嬸想了想,說:“實在沒辦法的話,我就叫我兒子回來。”
衛靖澤點頭,說:“那行,那我就不跟陳師傅說了。來爺這邊有啥情況,記得說一聲,我就先回去了。”
那些人還在擔心一家之主的安危,也沒有多跟衛靖澤客氣。
到了晚上,一家人才從市區趕回來,小女兒在市區陪著來爺,大女兒和大女婿回來幫著做豆腐,明天二女兒他們過來幫忙做豆腐,每家輪著休息一天。
也幸虧是現在農閒,不然也沒有那麼多時間過來幫忙了。
至於叫人家兒子回來的事兒,衛靖澤也不太清楚,人家的家事也不是很好打聽。
十月份,是許多冬菜開種的時候,衛靖澤也開始忙著幫老漢種菜了。十月十一月又要收割晚稻,天氣也很快就要涼了,要趕在這之前讓菜苗都站住腳。
冬天總讓人覺得菜品很少,可是衛靖澤跟著老漢幹活,發現冬天要種的菜也不少,白菜蘿蔔這些不用說,胡蘿蔔、芫荽(香菜)、大頭菜、小蔥、茼蒿、芹菜等等,青菜苔也有冬天的,矮矮小小的那種,不像紅菜苔那樣可以長得又高又壯,但是種子撒下去之後,到春節前後就有嫩嫩的菜苔吃了。
在地里忙活的時候,就聽到別個在說八卦。
“大泥灣那事兒,你們曉得吧?”
“嘖!這事兒多少人都曉得!你覺得他們會離婚不?”
“怎麼可能離婚,別說孩子都好幾歲了,就那工作還是家裡安排的呢,離了婚,她吃啥喝啥去?”
聽了半天,衛靖澤才聽明白,原來是那個大泥灣的村支書的兒子,跟他們村另一個媳婦搞在一起了,還被人抓了現行,村支書的兒媳婦就是初中還沒畢業就去教一年的老師,也就是偉偉現在的老師,跟丈夫大鬧了一場,不僅大泥灣的人看了一場熱鬧,這附近的人也都議論紛紛。
如果不是因為有老師這個特殊的身份在,人們恐怕也不會這麼熱衷於這個八卦了,想想老師、村支書這樣的字眼,就讓人聯想很多。
還有人說:“這算什麼,他爹也是這幅德行,當年他爹的事兒,難道你們不記得了?”
“當然記得!我聽說以前那個掉河裡死了的瞎子,他老婆要跟村支書鑽了破屋子,才有工分拿,不然就給少記或者不記!”
“唉……那瞎子也是可憐,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就淹死了。”
“他媳婦也不容易,要不是為了幾個孩子,誰願意受那種事?”
“瞎子媳婦只是其中一個,我聽說,有一回過年的時候,人家上他家拜年,人家大門關著,裡面有人聲,從窗戶那裡看了看,好像是他弟媳婦和弟媳婦家的妹子在!”
“啥時候的事兒?”
“挺久了,那一年,我記得我家靜靜還沒生呢!”
“那是挺久了。”
這些嬸子說起這些八卦的時候,聲音也沒有一點壓下去的意思,聽得衛靖澤挺不好意思的,同時,心裡也暗暗驚訝,沒想到農村里還有這麼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大泥灣村支書的事兒,還只是一小部分罷了。
而衛靖澤還在想著,人家村支書兒子不是在鎮上麼,怎麼跟村裡的人搞一起了,聽了後面的八卦才知道,人家有摩托,來回根本不是事兒,他經常瞞著家裡跑回村子,跟情婦約會,再回去,要不是這次被人撞破了,恐怕一直都沒人知道。
村支書的兒子不是村支書,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將來肯定是大泥灣村領導中的一個,越是這種基層的地方,權力越容易集中在少部分人的手裡,而他們就是所謂的鄉賢,會享受村里最好的資源,獲得最大的利益。
因此,即便是村支書的兒媳婦鬧得很兇,跟村支書兒子搞在一起的那個人的丈夫卻沒怎麼鬧,因為他媳婦的行為,能夠為家裡爭取到更多的利益,至於被人罵戴綠帽子,是烏龜王八之類的,被人罵了又不掉塊肉,拿到手的好處才是真的。
八卦完了別人,又說起自家的事兒,幾個嬸子都準備給自家孩子想看對象了,年底過年的時候,孩子們就要回來了,到時候就可以去相親。
老漢聽著她們說相親的事兒,便問衛靖澤:“你要不要也相一個?”
衛靖澤忙搖搖頭,如今相親的都是十八九歲的姑娘,衛靖澤總感覺自己比她們大一輩,是人家的叔叔似得,完全沒法想像跟她們生活在一起,怎麼可能去跟她們相親嘛?
老漢慢吞吞地說:“這事兒倒是不用著急,你以後要是有喜歡的姑娘,就自己做主,我也不干涉你太多。”
衛靖澤隨口應道:“我知道了。”
找媳婦的事兒,不著急,沒看對眼沒進心裡的人,每天待在一起也沒啥意思。
這個時候,河裡的蓮蓬也老的更加厲害了,荷葉也透著老舊的墨綠色,沒了以往的鮮嫩活亮。蓮子在老了之後,蓮蓬會像荷葉枯萎一樣,一起逐漸凋零,黑色的蓮子落入水裡,也是隨著水流一起飄走了,被泡爛了,埋進泥里的,也因為溫度不適宜,少有能夠發芽長出來的,所以衛靖澤都會抽點時間,駕著小破船在河面採蓮蓬。
這段時間,每個在衛靖澤家做作業的孩子,回去都是手裡拿著幾個蓮蓬的,對於他們來說,小澤哥家,就是好吃的和好玩的代名詞啊。
其他的蓮蓬,衛靖澤和老漢也吃不完,就都送去食府了,讓陳寒拿去做食材,新鮮的蓮子比干蓮子還要難得呢。
傍晚,時間不早了,衛靖澤挑著一筐子蓮蓬,手裡的杆子趕著鴨子,大風在旁邊幫著照看著幾隻小羊,一起回家去。
走在路上,迎面走來另一個村民,看他褲腳挽起,身上有水漬泥漿的樣子,猜著應該是去田裡看水了。
“你這鴨子,怎麼走成這樣的啊?”對方嘖嘖稱奇,這鴨子還走成一排一排的,可能不是特別齊整,可是大家一看就知道,這是在按照隊列在走呢!
衛靖澤笑了笑,說:“不知道咋的,就被我撥弄成這樣了,我倒是看著挺順眼的。”
當然不能說衛靖澤故意弄成這樣的,不然要被當成是怪人,乾的什麼奇怪的事情呢。
兩個人停下來說話,鴨子已經嘎嘎嘩嘩地往前走了,對方也不好拉著衛靖澤一直說,道了別之後,衛靖澤快步追上了自家的鴨子。
現在,鴨子已經記得回家的路線是什麼樣子了,也不用衛靖澤多撥弄,就自己朝著家裡走去了。一大群白色的鴨子行程的方陣,十分吸引眼球,兩隻鵝跟在後面,從體型上,已經顯出很大的不同來了,但是這兩個傢伙把自己當成是鴨子了,甩尾巴甩頭,河裡捉魚吃的樣子,都跟鴨子很像,只是那膽大妄為敢跟公雞打架的能耐,表明骨子裡還是一隻鵝的。
現在,衛靖澤去忙別的事情的時候,大風就會去河邊看著鴨子和羊,十分盡職盡責,可能是惦記當初老漢說的鴨蛋吧。
回到家裡,鴨子們自覺地在盆子裡喝了水,啄著秕穀子吃了一些,然後就散開撒歡了。
衛靖澤回到家裡,老漢還沒回來,他就張羅著煮豬食、做飯、餵豬。
後面的豬已經聽到了有人回來的聲音了,頓時就都叫起來,嚷嚷著要吃東西呢。
衛靖澤先從牆角處的紅薯藤抓了一把,扔進了石槽里,給豬先墊墊肚子,等會煮好了豬食,才是正餐。
這個季節的豬食還是米、糠、豬糙和紅薯藤等混在一起的混合物,等快煮熟的時候,再加一些食府送過來的剩飯剩菜,能讓幾隻豬吃得飽飽的。
花了十多分鐘切好豬糙,弄好一鍋東西,打開沼氣灶就開始煮,等會兒只需要來翻一下別燒糊了就行了。
擇了菜,煮好飯,正準備炒菜的時候,老漢也回來了。
天近擦黑,雞鴨鵝都開始自覺回窩了,老漢進屋之後,看了看衛靖澤,又去看了看豬食,給翻了翻,才坐下喝口水。
農民就算是回到家,也有操不完心的。
等餵完了豬,祖孫兩坐下來吃飯,老漢就說:“我剛剛在路上遇到建新,他說他們家打算明年做新房子,問我借錢呢。”
衛靖澤問:“那你怎麼想的?”
現在錢差不多都在衛靖澤手裡,因為都存在他的卡里,每次領了錢,老漢都怕不安全,就讓衛靖澤存銀行去。
老漢說:“借點就借點吧,這年頭誰做房子不借錢的?他說要做三個頭的房子,那是要花不少錢了。”
幾個頭的房子,一般是指一層房子正面有幾個窗戶加門框,一般是一個窗戶或者一個門為一個房間,這樣意思就是朝正面就有三個房,後面對應也有三個房間的面積,再加上現在一般都做兩層的樓房,所以肯定面積不小,自然是造價也不低了。
老漢說借,衛靖澤也沒有意見,鄉里鄉親的,也是你家欠我點,我家欠你點,欠債的關係還真是難以一筆說清。而老漢這裡,倒是跟別人的債務往來不多,以前他的錢都給了潘舅舅,手上也沒什麼余錢,他自己也不愛欠別人錢。現在是大家都知道他們家賣穀子賣了將近三萬塊,雖然買魚苗花了不少錢,可是大家猜著,祖孫兩肯定還有不少錢呢!
說起建房子,老漢就跟衛靖澤說起鄉里做房子的一些習慣來,一般人做新房子,不少都是為了兒子好娶媳婦,沒新房子,看親的時候都要矮一截。做房子的時候,也會儘量選在農閒的時候,那個時候不僅村里人能夠來幫忙,別的村的工匠也有時間出來幹活。如今,工匠的工錢,從十多年前的一天二三十塊,已經漲到了現在一天一百多了,除了工錢,還要管飯,管菸酒,就跟沼氣師傅們上門來幹活的待遇差不多,另外材料也要花不少錢,買磚買水泥買鋼筋,都要看準了買,不同的時候價格也有變化,不同的窯燒出來的磚也不大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