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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裡的人沒有防備,齊齊往前沖。
祁歡臉色一變,想也不想地將祁瑞護進懷裡,而後手臂被人一拽,連同祁瑞一起撞到了傅予湛懷裡。
鼻尖有熟悉的,夾雜在街邊食物香氣中的淺淡檀香。
祁歡下意識往他衣襟上蹭了蹭,心想,看來這個左相也是沒什麼油水,這麼些年了,連個薰香都換不起。
手臂摸了摸那衣料,唔,衣裳也不怎麼樣,料子過軟不夠□□,哪有當初她專門送去暖閣的雲錦來得舒服。
嘖,可見果然還是自己當皇帝時對他最是貼心。
如此一想,祁歡心裡頭舒坦了一些,拍一拍他的肩膀:“你知道的,常魏駕車的水平向來不怎麼好,起來吧。”
“嗯。”
傅予湛低低應了一聲,伸手將那本掉落在地的冊子拾起來,從展開的那一頁往後又翻了翻,卻見後頭什麼內容也沒有,一頁一頁地,寫滿了他的名字。
……
進到府里,祁歡正準備放下芥蒂展示一下府上的待客之道,忽聽傅予湛問:“餓不餓?”
祁歡愣了會,下意識答:“不是很餓。”
傅予湛點點頭,對常魏吩咐道:“讓廚房煮一些易克化的湯羹溫著,再備一些麵條。“
常魏輕車熟路地應下來,點點頭,彎腰退下了。
傅予湛又安排良言帶著祁瑞回房洗漱休息。轉眼間,偌大的一個花廳就只剩下他跟祁歡兩人了。
祁歡:“……”
不是。我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
傅予湛近前走了兩步:“住在西側的院子?”
“啊?啊……”
祁歡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牽著走回房裡去了。
總覺得這人馬車上下來就有一些不對勁了。
她單只手往後摸到那個結繩,不大利索地解下來,人已經進到房裡了。
身後房門砰地一關,天旋地轉地,就被他推著摁在門上。
不疼,就是心口砰砰地跳著沒個著落。
她抓住傅予湛的衣襟,原本準備耍性子的脾氣也沒有了,看著他深沉的眸子,結結巴巴道:“怎麼了啊?你忽然這樣不言不語的,我有些怕。”
傅予湛靠得很近,低頭俯視她的臉。
那雙同祁瑞相像的黑亮眸子映著門外廊下的燭光,這會兒如同受驚的貓似的隨時準備伸出爪子抓他。除此之外,旁的都看不出來了。
從某些方面來看,祁歡骨子裡便像個皇家的人。
隱忍克制,以及永遠只流於表面的情緒。
往淺了看,是心性單純,若是往裡深究,帝王家骨子裡的涼薄卻也有□□成。
祁歡對自己的心思,傅予湛是知道的。但要說這心思有多深,他卻總也沒有判斷。
三年間,他不止一次想,似乎不應該就那樣放任她走。這個小姑娘,比野貓可難馴養多了。保不准在外頭呆久了,又認了別的飼主。
到淄水五六天,傅予湛生平頭一回有了怯意。
……
收回思緒,傅予湛垂眸望著她,忽而彎腰將人打橫抱起來,直直放在床榻上。
第35章
祁歡一臉懵地被扔上床榻,抬眼看見太傅沉著眼開始寬衣解帶了,一個激靈,四肢並用連滾帶爬翻到牆角。
她痛心疾首地想,完了完了,太傅學壞了!見到姑娘都知道扒衣裳了!
狗屁鄒鈺,才這麼兩年功夫就把她沉穩冷靜坐懷不亂的太傅教成了色中餓鬼!
祁歡後脊背貼著牆根,單手捂著眼睛,伸出跟手指頭抖抖索索:“你你你使美人計也沒用!我是不會消氣的!”
傅予湛:“你氣什麼?”
“??”祁歡炸毛:“你說氣什麼?你是不是到淄水好些天了?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躲在隔壁書院幹什麼呢?”
她越說越來勁,踩著被褥咚咚跺了兩腳:“上回!前兩天!就是你躲在屏風後邊笑話我是不是?還有書院裡頭每日的早課,你就是故意煩著我還不來見我!”
“你現在討好我也沒有用!老子不吃你這一套!”
祁歡虛張聲勢喊叫一通,只聽見暗色中,傅予湛低低品著她的用詞:“討好?”
語氣輕飄飄的,似乎有些詫異的模樣。
房中的琉璃盞在她鬧起來的時候都熄了,床榻四角的夜明珠幽幽透著光,兩個人都只餘下隱隱綽綽的輪廓。
忽地一聲縹緲的響聲,西面的窗格上映出街市上喧天的焰火,照亮了傅予湛沉默的眼。
他隨手勾下暗紅色的床帳,一步步走到近前,極輕地笑了一聲。
“那邊有個潮來館的小公子,這邊有個胭脂鋪的表侄子,府上還養了一個成日跟在你後頭喊娘子的俏將軍,陛下覺得,我為什麼不來見你?”
“……”
“……”
祁歡安靜如雞了。
連舊時稱呼都用上了,形勢瞬間逆轉,這頂“負心漢”的帽子哐當扣在頭上,祁歡覺得似乎也沒有很冤。
她指在傅予湛鼻尖的食指一點、一點蜷進掌心裡,收回來了。
半晌,乾巴巴道:“太傅,你好記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