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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府,瑞禾沐浴更衣後便蒙頭大睡,一覺睡到第二日中午才醒。辛太傅早已等得心急如焚,好幾次使了下人過來探看,聽說瑞禾還在睡,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沒把他叫醒。而今知道他醒了,立刻便派了人把他叫去書房。

    “把你的文章默一遍我看看。”瑞禾一進屋,辛太傅便指指書桌上早已準備好的文房四寶吩咐道。

    瑞禾早就猜到了,聞言立刻依言坐下,不假思索地提筆就寫來。辛太傅起初還端坐在書桌後等著,不一會兒便坐不住了,索性起身踱到瑞禾身後,探著腦袋盯著他的文章瞧,面上時不時地露出迷之微笑。

    等瑞禾終於把文章默寫完,辛太傅也已經看完了,但他還是裝模作樣地把文章接過去重新看了一遍,努力地繃著臉作高深莫測狀。只可惜瑞禾不怎麼配合,半晌了也不見他問一句怎麼樣,最後還是辛太傅自己忍不住贊了一句,“還不錯,考中應該沒問題。”

    今年的考題是鴻嘉帝親自出的,問的是海貿利弊。自從海關初建,朝廷對海貿的態度已經十分明顯,故絕大部分考生都卯足了勁兒歌功頌德,站隊雖然沒有錯,卻難以出彩。辛太傅私底下也琢磨過,覺得這一次的文章不好寫。

    辛太傅做過好幾次主考,這一回是避嫌才把主考之位給推了,但對於今年主考官的喜好還是頗為了解的。瑞禾這篇文章辭藻並不華麗,語言樸實,行文流暢,初看只是中上,但文章的內容卻是連辛太傅都忍不住要拍手稱讚。辛一來把兒子送到詹事府去歷練真是太明智了,不然,就算瑞禾把四書五經讀出花來,也沒法把這一次的文章寫得面面俱到,可偏偏瑞禾就做到了,他不僅細細指出各種利弊,還分析了產生的原因,最後又謹慎地提出了解決之道。不是辛太傅自賣自誇,別說朝中尋常官員想不得如此周全,內閣那幾位也不一定比瑞禾強呢!  

    不過,小孩子嘛,也不好表揚得太過,辛太傅臉上抽搐了好一會兒,才和顏悅色地拍拍瑞禾的肩膀問:“入仕後打算再去詹事府呢,還是六部衙門?”

    瑞禾不自在地咳了咳,“這個……祖父您說了也不算吧。”

    辛太傅一怔,喲呵還真說錯,瑞禾要是前三甲,那妥妥地得陛下說了算,他在後頭怎麼安排運作都沒用。這小鬼,對自己還真是挺自信的。

    辛太傅沒好氣地在他腦門上敲了一記,又道:“自己再謄抄一份給你爹送過去。”

    瑞禾難得地撒嬌,“不是才剛寫了一份麼,就拿這份送去不也一樣。”

    “叫你重寫你就重寫,少廢話。”辛太傅小聲罵道,這一份他不是得拿去跟人顯擺麼,而且,這麼好的文章要是拿不到頭名就太可惜了,辛太傅覺得他需要出去活動活動。

    瑞禾無奈,只得認命地再謄抄了一份,回去後又讓瑞昌看了一遍,這才托人往天津送。辛太傅則懷揣著瑞禾的文章悄悄出門訪友,雖說諸位考官都被鎖在貢院裡改卷,但你說半點消息也沒有辦法流通那全是騙人的話。  

    於是,沒過幾日,這篇文章便瘋狂地傳開了,辛太傅很狡猾地沒把瑞禾的名字透露出去,於是,滿京城的士子們都發了瘋似的尋找這位大才子,可謂是出盡了風頭。

    瑞禾倒是低調得很,一直閉門不出,鴻嘉帝那邊也得了信,特特地把那篇文章調來細讀,讀完後長長地嘆了口氣,笑著與徐福昌道:“難怪辛太傅一反常態地為了這個孫子四處奔波,這辛家大郎確實有狀元之才。”

    徐福昌也笑道:“奴婢還記得當年辛侍郎春闈時的辛太傅的樣子,那一臉嫌棄,就好像那不是他親生兒子似的。就因為辛侍郎靠了個二甲倒數第三,回去還被辛太傅給打了一頓,如今總算被自己兒子被扳回來了。”

    鴻嘉帝也想起了許多年前的舊事,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感慨,“辛一來的書雖然讀得不怎麼樣,做事卻讓人放心。眼下朝中的幾樁大事,哪一件不是辛一來籌劃的。朕說句不好聽的,滿朝文武百官,倒有一大半是在白養著,他們要是有辛一來一成的本事,朕做夢都要笑醒了。”

    徐福昌連忙勸慰道:“所幸太子殿下懂事聰明,又肯吃苦,奴婢聽說殿下在天津竟與那些工匠們同吃同喝,整個大梁朝也找不出誰比殿下更勤奮踏實的年輕人了。”  

    一提到徐庚,鴻嘉帝的臉上不由自主就露出了會心微笑,“這孩子盡胡鬧,堂堂的太子,國之儲君,怎麼能不顧身份與工匠們混跡在一起,萬一有危險怎麼辦?”

    “要不怎麼說太子殿下是陛下您的親生兒子呢。”徐福昌一臉感動地道:“奴婢還記得當年陛下尚在潛邸時曾奉先帝之命去河南巡查河堤,那會兒您不也在河堤上與農人們同吃同住。奴婢急得要命,怎麼勸您也不肯聽,最後還是您自個兒累暈了才把您給抬回來。”

    鴻嘉帝笑起來,“你不說朕都還忘了。那會兒朕還不到二十歲吧。”

    “剛過了十八歲生日呢……”

    “……”

    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們,明天下班後我要去泡溫泉放鬆不回家,明晚不更新了哈

    第50章

    五十

    徐庚和辛一來回京已是兩個月後,科考成績早已塵埃落定,瑞禾不負眾望被鴻嘉帝欽點為狀元郎,辛家風頭一時無兩。辛太傅見好就收,只在府裡頭悄悄慶祝了一番,對外卻儘量低調,瑞禾也是除了參加瓊林宴和幾個同窗聚會外,基本閉門不出,直到聖旨下來,瑞禾被認命為翰林院編修。  

    這是歷代狀元們都曾經擔任過的職務,當然,受重用的程度不同,這個職位所能發揮的作用也就完全不一樣。翰林院編修不少,可瑞禾是辛太傅嫡長孫,同時又是太子心腹,相比起同僚來說自是備受矚目,可越是如此,瑞禾就越是謙遜低調,便是偶爾有人要故意挑釁,他也儘量退讓,鴻嘉帝聽說後難得地嘆道:“這辛家大郎的脾性和他祖父還真不一樣。”

    而對黃氏來說,最讓她頭疼的還是幾個孩子的婚事。

    瑞昌也就罷了,到底年歲小,又是男孩子,再等幾年都無妨。玳珍雖然是姑娘家,但好歹還能再等等,瑞禾卻已經滿十九歲了,雖然照黃氏的意思,男孩子不用急著成婚,就算等到三十也不遲,可外人並不這麼想。別說拖到三十,就算過了二十還不議親,恐怕旁人就要議論他們家瑞禾是不是有什麼隱疾了。

    自從瑞禾高中,辛家的門檻都要被提親的人給踩踏了,甚至還有人厚著臉皮去尋辛太傅套交情,就更不用說辛一來和黃氏這裡了。不過他們仨嘴皮子都緊得很,饒是辛太傅常常說話沒個把門的,一提起瑞禾的婚事也都趕緊推到黃氏頭上,“孫子的婚事,總要他父母做主,我是絕對不會摻和的。”到後來,辛太傅和辛一來父子甚至都不敢出門應酬了,就怕自己哪天一時不慎著了別人的道兒,喝醉酒把瑞禾給賣了。  

    一家子都在為瑞禾的婚事頭疼,就連玳珍也受了影響,特別熱心地與黃氏八卦京城裡的各家千金。

    “上次在外婆家見到了劉翰林家的大娘子,長得可漂亮了,個子高高的,嘴巴又小又紅,性格也很溫柔,娘覺得怎麼樣?”玳珍特別認真地推薦道。

    黃氏毫不客氣地否決,“她哪裡漂亮了?個子是高,可也太瘦了,衣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風一吹還使勁兒飄,我都怕一陣大風把她颳走。而且,那小姑娘嬌嬌弱弱的,一句話說得不對就眼圈發紅哭哭啼啼,問她她還不肯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這樣的兒媳婦我可不敢要,你哥也不會喜歡。”

    玳珍想一想,覺得她說得有些道理,劉家大娘子的確有點愛哭不好伺候,真要娶回來,瑞禾恐怕就得從早到晚地哄著她,也太辛苦了。

    “瑞禾是長兄,娶的媳婦將來是辛家宗婦,別的不說,第一就要知書達理,能幹持家,不然,以後府裡頭就得大亂。”黃氏苦口婆心地教育道:“正所謂妻賢夫禍少,家裡的女主人若是個拎不清的,府裡頭勢必亂成一鍋粥,男人哪還有心思忙正事……”  

    雖說她是個現代女性,甚至還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女強人,可到了男尊女卑的古代,卻也不得不屈服於這個時代。當然,退一步說,就算是現代人,談戀愛是一回事,結婚又是另一回事,雙方的家世學歷,脾氣性情,經濟條件通通都要仔細考慮,門當戶對在任何時代都是一句真理。

    玳珍到底年紀小,聽得懵懵懂懂的,黃氏見狀也是無奈替嘆氣。

    …………

    夏天來臨的時候,活字印刷的難題終於被皇莊的工匠們攻破了,最後成功的竟然是金子的主意,當然,工匠們做了些許改良,做成的活字印出來後,就連辛一來也忍不住嘖嘖稱奇。只可惜因為油墨的緣故,這些活字印刷幾次後便開始模糊不清,徐庚不得不推遲了將活字印刷術推廣的計劃,直到七月末終於又有工匠把新的油墨做了出來。

    關於活字印刷的事兒徐庚早就與鴻嘉帝提過,鴻嘉帝表面上淡定,心中卻早已激動不已,而今終於等到功成,他更是歡喜得幾乎不能自持,一不主意心口絞痛,險些就暈了過去,直把徐庚嚇得魂都快沒了。

    好在鴻嘉帝這次病得並不嚴重,太醫過來扎了幾針,開了藥,又歇了一晚上他便漸漸好轉。但徐庚卻嚇得不輕,打從鴻嘉帝病倒他便寸步不離地在皇帝床邊守著,不管什麼都親力親為,熬了一天一夜,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  

    太子都這麼做了,別的幾個皇子豈能無動於衷,年紀小的皇子們也就罷了,徐庚早早地叮囑他們在自己宮裡候著,可徐隆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跟在徐庚身後,偏偏他對鴻嘉帝的身體一無所知,每每徐庚與太醫們商討用藥,他都是一頭霧水,雖然已經竭力地想要表現得自己很孝順了,可與徐庚一比就顯得不那麼真情實意,殿內眾人尤其是內閣幾位大臣總覺得他在做戲。

    鴻嘉帝身體抱恙,大朝便先暫停了,內閣幾位大臣都競相勸說他好生休息。鴻嘉帝稍一猶豫,竟然開口讓徐庚代理政事,徐隆聞言眼睛都了,徐庚則立刻起身道:“請父皇收回成命,兒臣畢竟年少又沒有經驗,如何敢——”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鴻嘉帝揮手打斷,“朕意已決,不必多言。”說罷,他又正色徐庚道:“你已經十六歲了,不小啦,而且最近的差事一直辦得不錯,不然朕也不會放心地讓你去代理政務。再說了,又不是讓你一個人決定,幾位閣老都在,還怕他們唬弄你不成?”

    內閣眾人連道不敢,李閣老與鴻嘉帝關係最為親近,說話也隨意些,笑著道:“陛下就放心把太子殿下交給我們吧,若是誤了事兒,微臣提頭來見。”  

    幾位閣老也紛紛出言表態,鴻嘉帝滿意地點頭。

    鴻嘉帝到底虛弱,說了一會兒話便有些氣力不濟,徐庚趕緊服侍著他躺下,幾位內閣大臣見狀也知趣地告退,剛走到大殿門口,金子便追了上來,“辛太傅請留步。”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啦,今天是短小君。

    下午才到家,然後又去看牙醫,智齒又發炎了,痛得要命,腦子都快炸開了,實在寫不下去,我已經決定去吃止痛片了/(ㄒoㄒ)/~~

    第51章

    五十一

    辛老爺子在聽到金子呼喚聲後下意識地心裡頭一咯噔,一定是他家蠢兒子又幹了什麼事兒把太子殿下給招惹來了!這混帳東西成天地給他惹麻煩,還比不得瑞禾省心。辛老爺子一邊腹誹,一邊無奈地跟在金子身後。

    鴻嘉帝已經歇下,徐庚在偏殿接見辛太傅,見他進屋,徐庚寒暄了幾句便切入正題,道:“我在天津的時候與辛先生提過父皇的心疾,先生說他知道個方子,對心疾有奇效,不過尚需驗證。眼下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也不知辛先生那邊驗證得如何?我近日在父皇身邊伺候脫不開身,宮人們那邊又唯恐走漏風聲,便只好請太傅過來問一問。”  

    辛老爺子繃著臉使勁兒搖頭,“殿下別聽他唬弄,那混帳東西什麼時候懂過醫理,就算他粗粗讀過幾本醫書,可太醫院裡那麼多御醫,誰不比他強上千倍萬倍。陛下乃萬金之軀,用醫時當千萬謹慎,像他那樣不知從哪個江湖郎中手裡頭得到的方子切忌不能用……”

    辛老爺子真沒想到自己那蠢兒子連這種事兒都敢沾,萬一陛下身體有什麼差池,他萬死也難辭其咎,別說是辛一來,整個辛府都能被他給斷送了,辛老爺子心裡頭那個急呀,只恨不得立刻飛回府把那混帳兒子揪出來打一頓。

    他臉上的表情太猙獰,徐庚看得眼睛直抽搐,意識到自己可能做錯了什麼。辛老爺子的兇殘他可是領教過的,老爺子發起飆來他這個太子都頂不住,更何況辛先生。徐庚心中默默地給辛一來點了一排蠟——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呀!

    等他好言好語地把辛老爺子送走,徐庚也顧不得身邊沒人使喚了,趕緊派金子去給辛一來通風報信,又叮囑他問清藥方的事兒。金子也知道此事之重要,撒開腿火急火燎地奔向工部衙門,好歹趕在辛一來下衙前攔住了他。

    聽過事情的原委,辛一來頓覺身上一陣皮癢,扶著額頭半晌不能言語。金子見狀,愈發地不敢吭聲。片刻後,辛一來才終於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緩過神來,認命地嘆息道:“算了,我今晚找個地方躲一躲。”

    好歹還有瑞禾在,老爺子的火氣總會慢慢下去的,若實在不行……那他就繼續在外頭躲著吧,幸好辛家在城裡還有別的宅子,不然真要被迫住在客棧里,恐怕過不了兩□□堂上下都要知道了,他這張老臉往哪裡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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