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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氏忍俊不禁,“說到情犢初開,人家十六歲都開了,怎麼你都十八了,還一點動靜沒有啊。”
“說阿珍呢,您把話題轉到我頭上來幹嘛?”瑞禾氣惱道:“那可是您親生女兒,真要被太子給拐走了,到時候您就哭吧。”
“我是不擔心。”黃氏淡然地道:“有你爹看著呢,怕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給包子買了新玩具……它已經不跟我玩了/(ㄒoㄒ)/~~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辛一來警惕地打量著緩緩行來的太子殿下,洗了澡,換了衣服,頭髮也梳得整齊,托他那身半舊長袍的福,徐庚的樣子看著清清慡慡,倒也不像是特意打扮過的樣子。
也許是自己想太多了,辛一來滿腹狐疑,但沒有因此放下戒心。
“殿下怎麼來這裡了,會館住得不舒坦麼?”
“就是出來走走,聽說辛先生在這邊蓋了房子十分好奇,所以繞過來看看。”徐庚十分敏感地察覺到辛一來的警惕之意,頓時心虛,偏偏自己都沒想明白到底心虛個什麼勁兒。他一心虛,言行間便注意了許多,狀似隨意地朝院子打量了一番,笑著打趣道:“先生這院子似乎還沒修葺好,瞧著有些亂。”
“是,房子才剛蓋好沒多久,屋裡的家具也是前兩日才剛從城裡送過來的,不過好歹能住人。到底是自家的地方,就算暫時比不得會館,住起來卻自在許多。”辛一來一邊說話一邊引著徐庚進正廳坐下。
下人們趕緊奉上茶水,徐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應是辛一來從京城裡帶來的茶葉,口感鮮慡,香馥若蘭。
徐庚強壓下心頭的不適,臉色一如尋常,十分客套地向辛一來請教道:“船廠的地址先生可選定了?現在要招到能造船的工匠恐怕不容易,也不知什麼時候能開工?方才過來的路上我瞧見了顧將軍的軍營,一溜兒白色的小樓房,真是氣派。聽說是辛先生教他們蓋的房子……”
辛一來果然是工作狂,注意力迅速被這一長串問題所吸引,沉聲一一地回答。二人說了一會兒話,下人過來問是不是擺飯,辛一來稍一猶豫,便開口留徐庚在家裡用晚飯。
徐庚心裡頭巴不得,立刻應下,又笑著道:“趕了兩天的路,別說還真是有些累。我一向是越累就越能吃,一會兒先生見了可不准笑話。”
辛一來果然放鬆下來,臉色愈發地和藹,“殿下說笑了,您吃得多可不正說明我們府里廚子手藝好,下官高興還來不及呢。”說罷,又起身引著他往飯廳方向走。
二人一前一後地進了屋,玳珍她們早就在桌邊候著了,見他們進來,玳珍和胡長錦還好,畢竟與徐庚常見,算是熟絡,黃家兄弟倆卻是嚇了一跳,慌慌張張地要見禮,被徐庚一臉和氣地攔了下來,“又不是正經朝見,不必行此大禮,不然,我以後都不敢隨便到辛先生府上走動了。”
他說話時又面帶微笑地將黃家兄弟細細打量了一番,單就外貌來說,這倆兄弟都生得不錯,眉目清秀,氣度不凡,眼神也都十分清澈,看得出來是心思端正的人。興許是年長的緣故,大郎的氣質看起來要穩重儒雅些,二郎則顯得有些跳脫,眉眼間頗有靈氣。饒是徐庚心中存著挑刺的心思,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倆人沒什麼好挑剔的地方,若是他有個妹妹,也會放心地把她嫁給他們。
大家到底年歲輕,黃家兄弟又不是拘禮之人,說了一會兒話後很快便放開了,黃家二郎甚至還興致勃勃地與徐庚商議起造船廠事務,又道:“這船廠我們家就算是跟風,姨夫說了,船廠投入高,回報慢,不過風險小,又能看得長遠,實在合適不過。此次我與大兄特特地來天津,一是為了增長見聞,第二則是想要看看這邊有什麼買賣可以做。不瞞太子殿下,說起黃家,京城裡的人大多數人都覺得是世家大族,總該不缺錢花,可但凡是大族,誰家裡不是一攤子人,麻煩事兒也多,這一年兩年的下來,漸漸地入不敷出,眼下都靠著老底子撐著,要是再不想辦法,過幾年都該喝西北風了……”
原來黃家二郎是打算管理府中庶務的,倒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徐庚臉上露出真情實意的笑容,“誰說不是呢,要不是朝中缺錢,我也不會趕著這春寒料峭的時候出京了。朝中總有些迂腐的老古板,張口閉口就是聖人之語,說什麼不能與民爭利,好像這錢朝廷不去掙就能落到普通老百姓手裡了似的。國庫若是空虛,什麼事都沒法做了,別的不說,軍餉第一個就要受影響,總不能讓那些出生入死的士兵們寒了心。”
黃家二郎笑道:“殿下說得對,正所謂國富民強,若國庫不充盈,咱們大梁朝還談什麼盛世氣度。不過,那些成天在朝上反對得要死要活的也不一定都是老古板,說不好裡頭藏著些什麼人呢。”他到底年紀輕,心裡想到什麼就直說了,換了朝中的老油條,是絕對不會開這種口的。
徐庚立刻就明白了他這話的潛在含意,頓時覺得這黃家二郎十分有意思,雖說他心裡對這黃家二郎有些顧忌,可方才進屋到現在也不見小三郎跟他們兄弟倆有什麼特別親近的地方,徐庚的心裡就舒坦多了。仔細想想,他手底下還真缺這樣的人——總不能每次有賺錢的差事兒都自己親自出面吧。
於是徐庚點頭笑笑,若有深意地道:“二郎倒是看得透徹。”
辛一來見他對黃家二郎頗有好感,趕緊趁機把幫腔道:“這孩子雖然讀書不怎麼出眾,腦子卻機靈,處事也圓滑,就是年紀小了點。不過年輕又年輕的好處,比我們這些老頭子有進取心,也有衝勁兒。”
說實話,他眼下帶的就是一群孩子兵,最大的瑞禾也才十八歲出頭,胡長錦跟他差不多,徐庚過了年勉強能說是十六歲,就更不用說瑞昌和玳珍了。雖說這幾個孩子都挺聰明穩重,可年紀輕了到底經驗不足,辛一來就算有什麼事兒也不敢輕易託付,以至於他現在忙得一個腦袋兩個大。
徐庚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順杆而上,“若是二郎不嫌棄,不如暫且在我詹事府做事?先前瑞禾也是詹事府做過一段,只是他要準備春闈,年後才回了府。他一走,我就忙得焦頭爛額的,到處找人幫忙。旁人倒是也有舉薦的,可我實在放心不下,二郎是辛先生的侄子,自然不同尋常。”
黃家二郎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徐庚招攬,頓時呆住,傻乎乎地看著徐庚,一時竟忘了回話。好在黃家大郎反應快,一邊偷偷拽了二郎一把,一邊朗聲替他應道:“能在殿下身邊做事實乃二郎之幸,不說能進詹事府,便是做個尋常的小兵他都要高興死了。”
二郎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應承,“多謝殿下栽培,我真是……受寵若驚。”他確實被這天上掉下來的大餅砸得頭暈眼花,連話都不會說了,愣了半晌才回了這麼一句,黃家大郎氣得都想打他。
也不怪二郎如此,他自幼就是個憊懶淘氣的,雖然被長輩們逼著讀了些書,可到底不出眾,不說跟大郎比,就是族中其他尋常子弟恐怕都有所不如,因為這個他不知挨了多少打罵,偏生一直沒有長進。
好在黃家老太爺開明,見他實在讀書不成,便召了他來問是否願意打理府中庶務,二郎仔細斟酌後便應了下來,這一個好字事實上也基本斷了自己的仕途,二郎便絕了這方面的念想。不料這才剛出京竟然就遇到了這樣的好事,真真地柳暗花明又一村,黃二郎這都高興傻了。
好在徐庚並沒有因此表現出不滿,反而笑著與辛一來道:“我再也不用擔心顧詹事三五不時地來找我抱怨了。”
辛一來笑道:“二郎機靈是機靈,不過到底沒正經辦過差,剛進詹事府恐怕還得適應一段時間。”說罷,又叮囑二郎道:“顧詹事是個特別正派嚴肅的人,不用擔心要怎麼討好他,把事情辦得漂亮,他一準兒重用你。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來府里問我。”
二郎連忙應下。
玳珍終於忍不住吭聲道:“能吃飯了嗎?菜都涼了,一會兒吃了小心肚子疼。”
辛一來大笑,“好了好了,這就吃飯。都是我們不好,趕在吃飯時候說這些事兒,都耽誤我們家……三郎用飯了。肚子都該餓扁了吧?唔,這天氣冷,我讓下人再把飯菜熱一熱”
辛府就這麼一個姑娘,辛一來當玳珍當眼珠子一般疼,說話的時候語氣和態度都與其他幾個孩子截然不同。偏偏徐庚卻絲毫沒有發現異樣,就他看來,小三郎就該讓辛先生如此疼愛才對。
“我已經讓人去熱了。”玳珍搖頭道,然後,她又笑眯眯地朝二郎道:“恭喜二表兄要步上我大兄後塵去詹事府做牛做馬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詹事府那地方簡直忙得要命,就拿幾個月,我大兄都瘦了好幾斤。”
黃家二郎只曉得笑了,“沒關係,我本來就胖,瘦點好看。”
玳珍:“……”
用過晚飯,徐庚雖然很想繼續留下來,但也知道以辛一來的心眼兒,他稍一不留意就被會被發現異樣,只得知趣地告辭,臨走時還特意與玳珍道別道:“若是有什麼掙錢的門路可別忘了我。”
玳珍笑,“我娘笑話說我算是錢眼裡了,沒想到您太子殿下也不遑多讓。”
徐庚作委屈狀,“當誰願意啊,還不都是被逼的。要不是攀上你這財神爺,我想掙點銀子簡直難如登天。”
“行了行了,別哭窮了。”玳珍慡快地道:“你放心,我們倆什麼交情?有好事兒還能忘了你嗎。”她一雙大眼睛彎成兩道月牙,笑容如同山澗清泉一般,乾淨、清澈,徐庚的心也不由自主地安定下來。
不過,想到身側如同鷹隼一般敏銳的辛一來,徐庚又趕緊收斂了所有的情緒,微微笑著與玳珍辭別。
…………
第二日大早,顧興便到了府上尋辛一來議事,見面便先謝道:“還是辛侍郎厲害,你寫信過來說用竹筋代替那個什麼鋼筋,沒想到還真管用,我讓人一試,哎喲,小樓房蓋起來結實得不得了,營地里那些小子都快樂死了。我們那小樓房多氣派,比天津城裡的房子好多了,蓋得快不說,屋裡又高又敞亮,住起來別提多舒服了。”
辛一來客氣道:“我也就是提了個建議,還是顧將軍您找的人靠譜。話又說回來,那房子結實是結實,不過跟城裡的房子還是沒得比,人家那雕樑畫棟的,那才叫好看。您這話跟我說說也就罷了,這要是傳到毛尚書的耳朵里,保准他連夜從京城趕過來跟你打架。”
顧興顯然也是知道毛尚書的名頭的,聞言立刻閉嘴,臉上還露出後怕不已的神情,“那個……咱們是兄弟,私底下說說就好,可千萬別跟毛大人提這個。我可是真怕他,你是不曉得,這胖老頭收拾起人來那個叫狠啊,我家老爺子都不敢招架。”
辛一來點頭表示贊同,“我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們,我明天要出差,周六回。期間更新很成問題,事先請個假。
啊啊啊!!!我說怎麼今天的更新一直沒出來,原來不小心點成了放入存稿箱,我是多沒腦子啊!!!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造船廠的廠址已經基本確定了下來,就在碼頭和軍營之間。趙員外郎早得了令在召集工匠,這一次沒有嚴舉搗亂,趙員外郎的工作順利了許多,只可惜招來的都是尋常工匠,離辛一來的要求相差甚遠。
趙員外郎頗覺無奈,但在辛一來面前卻依舊信心滿滿,“大人請放心,下官已經使人在河北全境遍發召集令,又打聽了好幾位老工匠的住址,這幾日就準備親自登門拜訪,一定將他們請回來。”
辛一來點頭道:“大梁朝幾十年沒造過大船,想要找些有經驗的工匠不容易。那些老人若是身體不濟也不必強求,實在不行就請他們回來授徒。工錢記得要給足。”
提到工錢,趙員外郎的臉上露出肉疼之色,斟酌半晌後終於忍不住道:“大人,這個工匠們的工錢是不是給得有點太高了?這普通工匠一個月二兩銀子,一年就是二十四兩銀子,還有您說這個高等工,一個月更是二十兩,造船廠上下幾百號人,光是工錢,這一年的開支就得嚇死人啊。”這工錢都能趕上縣令的俸祿了,普天之下,哪個地方能給工匠開這麼高的工錢。
辛一來卻不以為然地道:“拿多少錢干多少活兒,總不能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糙吧。至於高等工,整個船廠才幾個人?你要是真能幫我找到得力的,別說一個月二十兩,兩百兩我都照給不誤。”
光是聽一聽趙員外郎就已經肉疼不已了,哆嗦著回道:“下官可捨不得那麼多銀子。”他到現在都沒跟工匠們說起工錢呢,就是想著能不能勸一勸辛一來別胡亂撒錢。眼下既然勸不動,好吧,反正那又不是他的銀子。
“你在這裡這麼多天也辛苦了,聽說過年都是在碼頭上過的?”辛一來對這個屬下還是比較滿意的,雖然有點膽小,也不算太機靈,但勝在老實本分,做事情一板一眼,不會假惺惺地唬弄人,這一點就已經夠不容易了。
趙員外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是,碼頭上不是一直都在忙嗎,工人們沒歇,下官也就陪著,倒也沒什麼事兒。”
辛一來見他並不居功,愈發地滿意,點點頭,朝身側的護衛使了個眼色,護衛上前將早已準備好的小匣子遞給他,“你做得不錯,該賞。原本是年前就要給你的,算是年底的獎勵,結果一直拖到了現在,你看看滿意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