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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月謠不甘心!
伺候著寧月謠的丫鬟香兒,看著自家主子突然變色,心生疑惑,正想前去詢問。
“回府。”寧月謠沉著臉,再不想看見兩人卿卿我我。
待姑姑回來,這一切,遲早會是我的。
安沅一邊聽著說書先生精彩的開講,一邊喝著茶,吃著點心,好不快意,哪裡知道不遠處有個恨不得自己立時三刻死了去才好的人。
說書先生今日這齣說的是隋昭城幾年前在越國征戰的事跡。
隋昭城哪裡會不清楚,只是這說的也太簡單了,好似隋昭城有三頭六臂,隨便一出現就嚇得越國人全軍崩潰。
只有經歷過的才明白,打仗是有多難的事兒,面對著千軍萬馬,隨時都可能掉腦袋,哪裡是三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
不過也不能太苛刻了就是,百姓只管結果,只要打贏了,那隋昭城就是戰神,就是百姓愛戴的大理太孫殿下。
是如何打贏的可就不在意了,重要的是結果,過程就隨著他們胡編亂造了。
其實有的時候也很無奈的,打贏了,許多人會把它神化,覺得是有老天爺的幫助,隋昭城是得到上天的認可的。
若是輸了,那就是因為隋昭城不得老天爺的喜歡,都怪隋昭城。
隋昭城不感興趣,可安沅卻很有興致,她很想了解隋昭城之前的事兒,只是一直沒這個機會,如今有人願意給自己講講,安沅當然是樂意的。
聽著下麵茶客隨著說書人或感嘆或驚訝或欣喜,便知道隋昭城這仗打的不容易,也從其中知道隋昭城在大理百姓中的聲望不一般。
隋昭城幾年前的事兒了,說書先生決不是第一次講這個故事了,可不管第幾次講,依然有這樣多的看客,便知道是一個傳奇。
第56章
聽了說書, 天色也不早了,便打道回宮。
馬車上,安沅依舊沉浸在方才的說書中, 好像是知道了隋昭城的事兒, 有些興奮又也有些好奇。
“阿城,方才那說書先生說的都是真的嗎?”安沅很想聽隋昭城再說一次, 真的很精彩的樣子。
安沅從小養在深閨, 哪裡見過戰場這樣血腥的場面, 哪怕褚家是靠打下來的, 可這和安沅又沒多大關係, 安沅只是在家乖乖待著,然後就成了公主。
“不是,事情哪裡有這般簡單,把我說的神氣壞了,若真有這般能耐,大理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嗷……”見隋昭城說不是,安沅有些失落,原來只是聽了一個故事, 但是這個故事卻和他沒多大關係。
“你想聽嗎?我講與你聽吧?”隋昭城見她挎下的小臉, 從方才的洋溢著笑臉到現在的失落, 隋昭城的心也跟著失落。
罷了罷了, 不過是一個小姑娘,愛聽故事的小姑娘,她願聽, 便講給她聽。
其實一直以來,隋昭城並不是很想回想起那時的事兒,在戰場上,每天都有人死亡,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或是受傷,或是天人永隔。
隋昭城在軍營待過近十年,別說上層的將領,就是底下的士兵,隋昭城也是認的七七八八。
雖然打仗大理贏了,可是一樣付出了血的代價,回來以後,認識的面孔少了很多,隋昭城便一直覺得是自己太過無用了,連自己的子民都不能保護。
每回想一次,隋昭城的心就難受一次,為了戰場上的兄弟,為了因戰亂流離失所的百姓……
雖然每次戰後,隋昭城都會讓人清點人數,把已經犧牲的士兵報上來,然後對其家人加以厚待,決計不會讓其難以過活。
但是隋昭城內心的自責,並沒有少多少,不敢談起這件事情,恐怕也有逃避的原因。
安沅也感覺到了隋昭城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就低落下去,仔細想了想,知道他是責任感特別重的人,也就知道他為何低落。
“阿城,這些不是你的錯,雖然兵很重要,可是將領才是帶領兵隊勝利的關鍵。”
安沅坐到隋昭城那邊去,環靠住他的手臂,接著說道。
“你已經是一個很優秀的將領了,如果沒有你,大理的百姓無法安居樂業,大理的兵隊會死傷更多,打仗難免有死傷,你不能把這樣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來。”
“我相信,那些為大理犧牲的士兵,在天上看到你把大理治理的井井有條,看見你對他們的家人多有厚待,一定也會覺得死而無憾。”
安沅攀著隋昭城的手臂,語氣溫溫柔柔的,傳到隋昭城心裡,酥酥麻麻的,好似天生就帶著治癒,來治癒隋昭城的。
“真的嗎?他們不會怪我嗎?”隋昭城低喃,斂眉嘆氣。
在人前,隋昭城是一個無往而不勝的戰神,殺伐果斷,狠絕利落,可在此時此刻,在安沅的眼前,他只是一個背負著太多,卻生怕做不好的隋昭城。
其實誰也不是神,不是天生就該背負這麼多,雖然生在皇室,背負這麼多責任是必然的,但是沒人要問過隋昭城累不累。
旁人只看見過隋昭城的高貴榮華,高高在上,成為人人羨慕的君王,殊不知背後的心酸。
“當然,只要你把大理治理的好,越來越好,讓他們的父母親戚都過上好日子,那他們會為了自己的犧牲而驕傲。”
“哪個國家的成功,都要踏著前人的鮮血往前走的,這樣才會越走越紅火,沒有前人的犧牲,是換不回來後人的安樂的。”
“小丫頭懂的倒是多。”隋昭城輕笑,把安沅抱到自己的腿上坐著。
“自然,我可是縱覽古今,學識淵博,什麼我都會的。”安沅得意的揚起小下巴。
“是是是,我的卿卿最能幹,什麼都懂,可真是娶到寶了。”隋昭城狠狠的在安沅嘴角親了一口,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隋昭城哪裡會聽不出來她是在安慰自己,不過她說的也有道理。
就像現在和越國的關係,戰爭一觸即發,若自己一味沉浸在自責中,難保不會在下次交戰中落敗。
要是輸了,那隋昭城可就真的對不起死去的將士,對不起失了兒子的子民。
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沅合該是自己的皇后,上天是派她來讓自己變的越來越好的。
隋昭城本是想著讓安沅無憂無慮的過一生,這輩子都會活的肆意瀟灑,結果這才多久,好似安沅已經為自己操碎了心。
隋昭城拍了拍安沅的手,往後自己還要對她更好些,才能給上天一個交代,把這樣好的媳婦兒送到自己身邊。
玩了一天,馬車搖搖晃晃的,安沅有些困了,就這樣靠在隋昭城的胸前睡著了。
大抵真的是困極了,連隋昭城抱她下馬車也沒醒,一直睡到了近亥時。
如棋吩咐在爐上煨著晚膳,安沅起來用了晚膳又接著睡下了,都沒注意到這麼晚了,隋昭城好像不在昭沅宮。
天乾宮。
夜暮沉沉,金黃色的燈盞照亮了宮殿的每個角落,夜色無所遁形。
隋昭城坐在書桌前,看著桌子上的信封出神,臉色比夜色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