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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只是兒臣以為,謝家如今的情形,十妹腹中的孩子尚且還要兩三個月才能生,怕是等不得,若是能先從旁支中過繼一個穩住局勢,未嘗不是一種權宜之計,且表兄的屍身已經在送回來的途中,這個月就該到了,總得發喪入殮,屆時十妹與腹中孩子是沒法戴孝了,也要有人為表兄戴孝摔盆,反正舅父總還會康復,爵位承襲一事也不急。”
皇后深知,太子所言,其實也並非沒有道理。
如果能從旁支過繼一個,謝家那些旁支便能消停了,他們消停了,謝永恆便也鬧不起來了,暫時穩固局勢,以後襲爵的事情還可以從長計議。
太子又道:“而且,若是現在將這個消息拋出去,二舅父和謝家那些旁支族人必定頃刻間便離心離德,為了過繼一事互斗不休,正好也給舅父舅母一個喘息的機會,他們鬧的越厲害,內部瓦解的便越大,日後舅父好了緩過來了,收拾他們也會更容易。”
且現在十公主和腹中孩子都因為之前的事情受創,能不能安然生下這個孩子都還不知,起碼在不知情的人看來就是如此,放出這個消息,可信度很高,也算是謝家嫡系大房對他們的一種妥協和退讓,他們必定不會再把矛頭指向謝國公夫婦,而是為了那個過繼的名額爭得頭破血流。
皇后淡淡一笑:“太子倒是聰明了許多。”
太子不置可否,並為應聲。
皇后沉思片刻,也沒直接允肯,而是道:“也罷,你說的很有道理,也並非不可行,本宮會好好考慮一下,若是可行,便再與你舅母商量著辦。”
“好。”
“你還有政務要處理,且去罷。”
“是。”
太子起身行了個告退禮,便離開了鳳儀殿。
他走後,宜川公主從一邊隱蔽處走出。
皇后嗔了她一眼笑道:“既然回來了,怎麼不直接進來,還這般鬼鬼祟祟的,做賊似的,難不成你還怕見太子?”
宜川公主走過來,隨意坐在皇后跟前,笑吟吟的道:“女兒只是見母親難得與太子獨處,便不想打擾,好讓母親和太子說說話,卻沒想到……”
皇后無奈笑道:“你的這份苦心我知道,可是我與太子畢竟生疏多年,哪裡是說緩和就能緩和的,如今這樣便好了。”
自從太子去年被召回,母子倆關係從以前的形如陌路到相見無言,宜川公主一直想辦法讓他們再培養感情,可感情這種東西,本就不是可以強求的,哪怕是母子也一樣。
宜川公主嘆了一聲,倒是不知道說什麼。
皇后這才問:“阿甯那邊如何了?她還是半點都沒好轉麼?”
宜川公主嘆了一聲,道:“楚母妃那是心病,她見不到婉清,大家又不肯與她說實話,她鬱結於心日夜不安,哪裡是輕易能好的?也只有等婉清平安誕下孩子,她或許才能有所安慰,說不定就能好了。”
皇后嘆息道:“難為她了,本就身體不好,如今……我真怕她有個好歹。”
宜川公主道:“倒也不會,只是病著有些嚴重,但會好的。”
皇后點了點頭,便也不多說楚貴妃了。
“你剛才都聽見了太子的提議了,你以為如何?”
宜川公主不假思索便道:“女兒覺得可行。”
“哦?”
宜川公主道:“先放出消息,讓他們自相殘殺,大不了就意思意思過繼一個,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解決了眼前的困局才是最要緊的。”
皇后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那你明日去謝家就日次與你舅母商議吧,她若沒意見就這麼辦,還有,你也順便去楚王府瞧瞧婉清,也不知如今養的如何了。”
宜川公主笑道:“我正有此打算,方才楚母妃也說了讓我替她去瞧瞧。”
皇后鼻子一酸,紅著眼隱忍著道:“那孩子現在都還不知道蘊兒已經沒了,怕是還在翹首以盼的等著蘊兒回來團聚,以後她如何受得住啊,她也還如此年輕……想想我都心疼。”
宜川公主寬慰道:“母親就先別想這些了,多思無益。”
皇后點了點頭,喟嘆一聲,也不多言了。
深夜,東越往北境的某處山林小道上。
萬籟俱寂。
一輪彎月掛在天邊,朦朦朧朧的月光灑在天地間,連路都瞧不清,只看得見那若隱若現的山巒樹影,以及聽到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夜鶯啼叫以及各種蟲叫聲混雜在一起,這一帶,荒無人煙。
也在這時,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的響起,在這寂靜偏僻的山林間,竟是如此清晰響亮,驚起樹上的鳥兒亂串飛起。
夜色朦朧,瞧不清是什麼人在馬上,只依稀看得出來是一群男的,且這般漏液疾馳,怕是著急趕路去什麼地方,然而,卻在騎了一陣子後忽然停了下來。
眼前的路,越來越難走了。
停下來後,響起了一道聲音:“殿下,眼前這般境況怕是無法繼續繼續策馬前行,否則難免不會出事,況且,此地我們都不熟悉,不知道周圍是何情況,且也不知東越人究竟是如何設伏,又有多少人隱在暗處意圖刺殺殿下,若是繼續策馬前行目標太大,恐會打草驚蛇,殿下身邊可只有屬下幾個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