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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敘的臉上,仿佛就是被戳中心中痛楚的羞憤惱恨。
他恨恨的看著傅悅,仿佛她就是一個揭開他遮羞布的罪大惡極之人。
她說的對了。
他恨的,是楚胤當時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卻殺了他最敬佩仰慕的父親,毀了他的一切!
沙場廝殺,死亡無可厚非,對於一個征戰沙場的人來說,馬革裹屍本就是最好的歸宿,這些他自然心裡都清楚,可是,他無法接受,自己的父親是被這麼一個和自己一樣大的人打敗殺害的,敗給聶夙,尚且情有可原,可死在楚胤手裡,他無法接受,他知道,父王也絕對是死不瞑目。
傅悅覺得十分可笑,道:“真是有趣啊,方敘,你和你父王一不愧是父子,這份秉性一模一樣,都是輸不起的人!”
方敘當即惱羞成怒:“你閉嘴!”
傅悅不搭理他,自顧開口道:“我記得幼時,曾聽父王說過一句話,方拓此人,不堪為敵,我一直不懂他這句話是何意,他年少便接掌北境兵權,聶家軍鎮守北境,齊陽王府鎮守北梁南境,所以他們是天生的敵人,他曾在身在北境鎮守數年,與方拓與交手數次,卻為何覺得方拓不堪為敵?難道是因為方拓是他的手下敗將,所以不堪為敵?可後來我明白了,方拓這個人,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卑劣下作的宵小之輩,雖身處高位卻難當大任,贏不了也輸不起,難怪我父王從來都瞧不起他!”
這對於方敘而言,可是徹徹底底的誅心!
他氣得發抖,仿佛使盡全力一般咬牙切齒的嘶聲道:“傅悅,你不許再說了!”
傅悅卻很滿意,她要的就是誅心,從心裡和精神上摧毀他根深蒂固的信念,讓方敘徹底崩潰!
她來了興趣,原本還想繼續說的,可是蒙箏來了。
帶來了準備好的刑具!
一大把生了鐵鏽的釘子和一把錘子!
得,該干正事兒了!
方敘顯然是被打擊到了,看到蒙箏端著釘子和錘子來,竟然沒有反應。
嘖嘖!
看來真的是誅心成功了啊。
傅悅就這麼看著蒙箏將一根根釘子用錘子加內力打進方敘體內,聽著方敘聲嘶力竭痛不欲生的慘叫,心裡卻很平靜。
她似乎,感覺不到絲毫的痛快,但是,也沒有半分憐憫不忍。
刑才到一半,方敘就痛暈過去了。
傅悅沒了興致,讓蒙箏停下來了。
她道:“就這樣吧,再弄他就死了!”
剛才打進方敘體內的也有七八顆了,夠他受的了!
蒙箏這才停手,讓人把他入釘子的傷口止了血包紮。
傅悅沒有繼續待在這裡,吩咐了人去尋來續命的藥給方敘吃,這才帶著蒙箏和清沅離開了地牢,不過,方敘卻沒有被放下來,依舊掛在刑架上。
傅悅出了地牢之後,一下子迷茫了起來,帶著蒙箏和清沅在花園裡亂轉悠。
轉了一會兒後,傅悅興致大發,讓清沅去取來了琵琶!
然後,她坐在涼亭里,彈起了那首十面埋伏。
燕不歸站在遠處的假山旁邊,看著傅悅,看著她醉心於彈琵琶的背影,眼神極為複雜苦澀。
他剛從地牢出來,知道傅悅離開了地牢後,他去看了一下,看到方敘的模樣,他在裡面獨自呆了一會然後,才走了出來。
他心裡很不是滋味,並非因為方敘,方敘該死,怎麼死都沒關係,也不是覺得她用在方敘是尼桑的刑殘忍,他短短十年將不歸門發展成如今這般,自然也是雷霆手段,為了震懾下面的人,比這殘忍千倍萬倍的酷刑他都用過,所以,方敘那樣的真的不算什麼,可他心疼她。
很心疼。
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疼!
許是想這些太過入神,燕不歸都不知道楚胤是何時出現在他身邊的,等他察覺的時候,楚胤仿佛已經在他旁邊站了有一會兒了。
燕不歸驚了一下:“阿胤?你怎麼來了?”
楚胤沒說話,只看著那邊的傅悅。
燕不歸問:“你知道了?”
楚胤頷首:“嗯!”
府里的事情,沒有他不知道的,方敘被用刑的事情,在傅悅出來後他就離開知道了,或者說,在蒙箏去准比刑具的時候,暗衛就來稟報了。
只是,他沒有理會,直到聽聞她在這裡彈琵琶,他才過來。
燕不歸苦笑道:“以前我是怎麼樣不會想到有一日,她也會觸及這些事情!”
他父王這個人一向殺伐果決,所以,不善於這些折磨人的事情,只有殺與不殺,他們自然也不喜歡這種麻煩事兒,也就他這些年心裡埋著仇恨,又必須要雷霆手段來治震懾不歸門上下,有時候也需要拷問一些人,才會對人用刑,有時候想想,他都覺得愧對父王的教養,如今,最不該如此的她,終究也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她現在在這裡彈琵琶,其實也是不好過。
他們不該把方敘帶回來讓她處理的。
楚胤抿了抿唇,看著傅悅許久後,才低聲道:“阿槊,你應該知道,她若不這麼做,心裡的結就永遠也解不開!”
第238章 心裡的結,出城散心
她心裡有一個結,便是去年經歷了那些事情後形成的,隨著時間的沉澱,慢慢的在蠶食著她的心性,原本倒也影響不大,只是讓她有點抑鬱消沉,可恢復記憶後,想起了當年的事情,那些撕心裂肺的悲痛血仇,慢慢演變成了如同心魔一樣的戾氣和執念,行事也有些極端,雖然在他們面前雖然極少露出異樣,依舊是和以前一樣,可楚胤作為枕邊人,與她日夜相伴,豈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