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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中齊打算退位,傳位給傅青霖,於五月舉行大典,具體日子沒寫,就說讓她夫妻倆務必回去一趟,還有聶禹槊也一定要去。
傅悅捏著信紙,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的,父皇怎會打算退位呢?”
傅中齊身體健朗,又是個有雄心抱負的帝王,如今他想做的事情尚未達成,怎會想到退位?
楚胤也有些意外,不過很快便恢復,笑道:“祁皇陛下並未戀棧權位之人,他這些年一直在歷練夫妻倆,這兩年更是直接讓夫妻倆監國理政,早已放權,退位與否其實沒區別了,如今興許是傅青霖達成了他的期望,他順勢罷了。”
傅悅想了想,也覺得是這樣:“那倒是,父皇十二歲便登基,撐起風雨飄搖的江山,至今也已經四十多年了,他勞累了大半輩子,也該享享福了,反正太子哥哥智勇雙全,也一定能做個好皇帝的。”
作為帝王,可能真的很少有像傅中齊這樣對權位不眷戀的,他這麼多年苦心栽培傅青霖,從不吝嗇給他權力,一直對傅青霖這個兒子寄予厚望,其實早就已經想放手了,如今,應該是對傅青霖徹底放心了,也到了真正退位給他的時候了。
而傅青霖有這樣的起點,比當年傅中齊的好太多,往後一定青出於藍,祁國的未來,定是繁花似錦的。
楚胤沉吟道:“既然是五月才舉行大典,那也不急,等這裡的事情處理好了再回去。”
慶王府的案子也差不多了,而秦國……也該變天了。
傅悅沒意見,笑道:“也好,不過既然是這麼大的事兒,屆時也帶上大嫂和馨兒一起去吧。”
楚胤挑眉。
傅悅笑意漸深:“帶她們去看看祁國的山水,也為了以防萬一。”
防什麼,她沒說,他卻已經都明白了。
“好,聽你的。”
傅悅將此事分別和聶禹槊夫妻和馮蘊書提了一下,他們都沒意見,等這裡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就啟程南下。
北境的那一撥人被押回到暨城的時候,正是正月底。
趙禩和三司又開始忙碌。
連這幾樁案子下來,朝堂又空了許多,又開始新一輪換血,幸好春闈在即,否則接連換血,估計朝廷承受不起,哪怕如此,也是有些吃不消,朝堂的運作還是有點亂。
結案的前一日,傅悅進宮去了。
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皇帝的,當看到皇帝躺在那裡,一副瘦骨嶙峋且猶如錘死的蒼老病態模樣,絲毫看不出曾經的半點樣子,有些吃驚。
皇帝病的很嚴重,如今只是用藥吊著一口氣,人很虛弱,皇后不想他現在就死,所以自從接管了他之後,每日他的湯藥里,都會滴上一兩滴血,不讓他毒蠱發作,否則這些日子,他就算沒有被折磨死,也承受不住日日聽聞外面的情況而受刺激猝死了。
是了,慶王府的案子被掀開後,皇后日日都讓人和他稟報外面的情形,外面那些人如何罵他,案子進展的如何了,趙禩的黨派被削弱得如何了,有時候皇后還會親自來跟他說,一字一句的凌遲著他的心,讓他承受著比赤蠶毒蠱發作更痛的折磨和誅心。
傅悅進來,便看到他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人是醒著的,正滿目死寂的看著前方一動不動,呼吸有些弱。
皇后與傅悅站在一道,見傅悅神色沒什麼變化,才放心下來,把剛才傅悅給她的藥遞給何福:“拿過去,給他服下。”
何福領命,接過藥,過去,恭恭敬敬的請皇帝服藥,許是知道何福是皇后的人,皇帝看著何福的眼神很不善,殺氣騰騰的,只是,即便再如何心情暴戾,他也做不了什麼了。
他不想吃,可就算不願,何福還是把藥餵了進去。
皇后又讓人把一個裝了一副絹帛的托盤端過去放下,這才對傅悅說:“你想做什麼就做,我出去了。”
傅悅頷首:“好。”
皇后點了點頭,這才轉身出去,殿內的其他人也都紛紛跟著退出,很快,偌大的寢殿內,只剩下躺在那裡半死不活的老皇帝,還有傅悅和蒙箏。
蒙箏沒有出去,卻沒有跟著傅悅走過去,就在原地看著,她負責保護傅悅,這裡畢竟是皇宮,終究不是萬無一失的地方,所以,她不能離開。
父皇剛走近,皇帝就轉身過來看到了她。
那雙渾濁的老眼涌動著意外,沒想到竟然是傅悅。
傅悅站在兩丈開外,笑意吟吟:“許久不見,陛下聖體安好?”
皇帝抿了抿唇,看著她不吭聲,目光銳利懾人。
到底是穩坐皇位三十年的帝王,哪怕病成這樣,眼神依舊還有震懾之力。
傅悅卻絲毫不在意,只笑意更深,隨即微微福身,緩緩開口:“蘭臻……參見陛下。”
皇帝怔愣住,旋即臉色大變,猛地就坐了起來,撐著身體看著傅悅,不可置信:“你……”
傅悅微微一笑,好整以暇:“陛下看來還是記得我的。”
皇帝本就難道到極點的臉色直接顫動起來,嚴重的恐懼和驚駭難掩,直接往後一退,搖頭否認:“不可能……不可能……”
這段時日皇后精心吊著他的命,有沒有再讓毒蠱發作,所以,他恢復了些力氣,說話也不是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