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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現在天氣涼快,且傷口只是早上才有的,又用了上好的藥包紮,並未發炎。
不過,楚胤一邊包紮,一邊還是忍不住道:“受了傷要記住不能喝酒,否則會讓傷口發炎的,以後不許再胡鬧了!”
她有些出神,可卻在他說完話後,第一時間頷首應下:“好!”
楚胤沒有再多言,繼續與一部分的給她上藥包紮。
他其實有些生氣,氣她如此傷害自己,氣她不懂得保護愛護自己,可這點氣惱,終究抵不過那百倍千倍的疼惜和無奈,他如何能捨得怪她,原本現在這個時候,她情緒最難以控制,是他做得不夠好,才讓她在背負著如此血海深仇時,看到了仇人還要這般忍著不能露出破綻,只能以傷害自己來保持冷靜,只為了顧全大局。
楚胤包紮好的時候,晚膳就被送來了。
傅悅傷了手,所以吃的有些緩慢笨拙,只能用勺子吃粥,不然就得楚胤餵她,她自從復明後,就不喜歡做什麼都要人幫忙了,凡是自己能做的就都做了,只是今夜她吃得很少,其實她沒什麼胃口,只是她不能不吃東西,所以,感覺肚子餓的時候,就出來了,可終究是食不知味,吃了一碗就吃不下了,連藥都一口灌下去感覺不到任何苦味。
吃完之後,她轉身回了房,繼續靜坐在暖榻上,和剛才一樣,低著頭垂著眸,情緒有些低落。
楚胤命人撤了這些東西下去後,走出去了一下,沒多久就回來了,之後,就坐在傅悅旁邊,靜靜地陪著她。
靜默了許久後,他遲疑著開了口:“他還在外面等著,你……要不要見他?”
聞言,傅悅神色微動,抬頭看向他。
楚胤看著她,繼而又輕聲低語:“他很擔心你,已經在外面站了兩個多時辰了,你若是願意見他,我去叫他進來,若不願意,我讓他離開!”
傅悅沒說見,也沒說不見,只神色平靜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有些艱難地啟齒,微啞著聲音問:“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楚胤道:“是禹頃大哥和一群將士拼死保住了他的命,被後來趕到的我和父王從屍體堆里扒了出來,當時他已經奄奄一息了,因為當時局勢緊張,父王只能從民間找來幾個大夫給他治傷,想盡辦法才勉強保住了他一口氣,直到你舅舅趕到!”
“那……他臉上的疤……”
“是那個時候傷的,本來可以去掉,只是他自己不願意,就一直留著!”
傅悅點了點頭,轉過頭去凝望著前方的地上,再次沉默下來。
他也沒有催她。
不曉得過了多久,她再度開口,聲音輕緩,仿若敘說:“其實,你們沒有必要瞞著我的!”
“臻兒……”
她說:“我還沒有恢復記憶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他的存在了……”
楚胤聞言面色很遲驚詫,顯然,是想不到她會這樣說。
好一會兒,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你……你怎麼會知道?”
她微微笑著,倒是沒有隱瞞:“聽到你說的,有一次你和小師父在我床邊說話的時候,我是醒著的,你們說的話,我一字不漏的都聽見了!”
楚胤聞言,思緒迅速轉動,很快就想到了那一次。
那一次燕不歸回來,被姬亭打傷,還下了劇毒,他找姬亭勸說姬亭給解藥,就是在這個房間裡,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了許多,而她當時正昏迷在床榻上,他以為,她是昏迷的。
仿佛也是從時候開始,她就開始變了,變得安靜,開始有了心事,開始封閉了自己。
他心驚著,忍不住問:“所以,也是那個時候,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她點了點頭:“猜到了,卻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也足以篤定!”
剛來這裡不久,就有人和她說過,她和一個人長得很像,而那個人,是楚胤的未婚妻。
她對這裡有一種無來由的熟悉感,當然,不僅僅是熟悉感,還有莫名的壓迫感。
哥哥說,楚胤和她命中注定。
她叫蓁兒,令他們格外的驚訝和關注,而這個名字,是她當年失憶之後,依稀記得的自己的名字。
父皇和哥哥總是和她說,她小時候一直在生病養病從未踏出過宮門,可她卻從來不相信,因為在她那薄弱的記憶輪廓中,她是張揚明媚的,也曾策馬歡呼……
她是鮮活靈動的,而非羸弱多病。
只是,在聽到那些話之前,她從未想過她會有那樣的過往,她以為,或許是她曾經發生了什麼,所以父皇和哥哥才會騙她,不想讓她知道過去。
從那以後,她就仿佛陷入了一個死胡同,後路被堵死了,前路黑暗而迷茫,她只能不停地糾結和掙扎,卻什麼都想不明白,直到後來記憶一點點的復甦回籠……
楚胤瞭然,心情頓時極度複雜,心驚著,忍不住問:“那你為何什麼都不說?也不問我?”
傅悅淡笑:“我問了,你就會告訴我麼?”
楚胤啞然。
他不會,只會想辦法讓她以為,是她聽岔了,想盡辦法的讓她遺忘這件事。
在她還沒有恢復記憶的基礎上,他會想盡辦法瞞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