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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又是一陣動盪,可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所以,無人提出異議,可作為此案的主謀,只是一道罪己詔,終究沒有任何用處,該怎麼亂還是怎麼亂。
為慶王府洗清污名平反之後,太子接著又以皇帝的名義下詔,除了宣告天下慶王府無罪,還各種追封,舉國同哀,並且設祭壇法場祭告天地,為聶氏重修祠堂廟宇,供人祭拜。
對於這些,傅悅全然不在意,從公里回來後,一連多日,她都沒有出過楚王府,只聽著他們說外面的情況。
直到宮裡傳來一個消息。
宮裡的消息,伴隨著一聲聲喪鐘,傳到了楚王府。
皇帝駕崩了!
傅悅有些意外,她知道皇帝命不久矣,她那日雖然給皇帝吃了暫時恢復體力的藥,可從那天開始,皇后再沒有給皇帝喝過控制毒蠱的血藥,他自然受盡折磨,撐不了多久了,可這才沒多少天過去,就死了?
她正驚訝著,楚胤又說:“是宜川公主殺的。”
傅悅一驚:“什麼?”
楚胤低聲道:“午後宜川公主去了一趟乾元殿,出來後就說趙鼎死了,且是被掐死的。”
所以,真的是宜川公主動的手。
她臉色驟變,脫口而出便道:“她是瘋了麼?”
就算皇帝如何該死,可不能是宜川公主來動這個手啊,何況,皇帝本就活不了多久了,如今宜川公主殺了他,豈非惹一身腥,難以全身而退。
趙鼎畢竟還是皇帝,還是她的父親!
楚胤臉色也不好,他也怎麼都沒想到,宜川公主會動這個手。
傅悅臉色很難看,猛地想起什麼,她當即道:“不好!”
“怎麼?”
傅悅顧不上多說,立刻拉著楚胤急聲道:“快進宮!”
楚胤見她心急,仿佛心有靈犀一般猜到了她的意思,臉色也變得濃重起來,一言不發就帶著她急急忙忙的出府進宮。
然而,趕到宮裡的時候,已經晚了。
宜川公主自盡了。
躺在她寢宮的床榻上,一手握著一幅畫卷,那是聶禹頃的畫,另一隻手握著一把匕首,正刺在心口處,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她的衣裳和身下的床褥。
臉上卻沒有絲毫痛苦,甚至還帶著笑。
傅悅仿佛認出了,那把匕首,曾是她大哥最心愛的赤月,上面鑲嵌著一顆紅色的寶石,與她滿身的血跡防風衣融為一色……
她還是來晚了。
皇后痛失愛女,原本該是悲慟不已,可如今站在那裡看著宜川公主的屍體,卻異常的平靜,對於她們來說,宜川公主的死固然令人悲傷,可對於宜川公主,這是最好的歸路。
作為母親,皇后一直知道,她早就不想活了。
所以,傅悅想要寬慰她的時候,皇帝一臉淡然,無喜無悲的笑著;“臻兒不必擔心,我並不難過,反而為她高興,如若不是有為慶王府洗冤的決心和意志,她怕是撐不到現在,如今她達成所願了,於她而言,也算是有顏去見你大哥了。”
如此,傅悅也沒有再寬慰什麼了。
宜川公主留下了一道遺書。
願死後與聶禹頃的衣冠同葬,為聶家媳,入聶氏祠堂。
嫁給聶禹頃,做聶家的媳婦,是她畢生所願,她活著的時候,沒能如願,如今死了,只想成為聶家的鬼。
這件事需要傅悅允許,而傅悅同意了,原本在她心裡,宜川公主一直都是大嫂嫂。
皇后隱瞞下了宜川公主弒父殺君的事情,可皇帝駕崩,緊接著宜川公主薨逝,宮裡還是免不了一陣亂,暨城也是一番轟動,到底是帝王駕崩,非同尋常。
接下來,便是秦國國喪,而太子也順勢繼位,雖然還沒正式登基,可卻已經是皇帝,名正言順的繼位。
趙禩除了日日都在趙鼎靈前守靈,對此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仿佛他從來無心帝位,不在乎是否能得到這個位置一樣,讓人琢磨不透,儘管不管他是否甘心,起碼現在對上太子,他沒有優勢,更重要的是,他沒有任何名義,皇帝駕崩太子繼位,那是名正言順的事情。
皇帝駕崩是國喪,本該舉國同哀,可這個皇帝的死,似乎讓秦國上下都很高興,起碼除了明面上舉國服喪之外,沒見誰是難過的。
如此君王,本就該死。
……
東越的春天,比秦國更多了幾分迤邐風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靠海,東越春天雨多,這不,已經連著下了幾日的綿綿細雨了,伴隨著春寒一起,有些冷。
已經是東越皇后的真定公主站在窗台下看著,忍不住搓了搓手,神色頗為悵然。
她好些天沒有出過鳳藻宮了。
紫韻立於她身側,皺著臉鬱悶道:“原本這個時節,正是桃花開得最盛的時候,御花園裡的桃花怕是都開了,娘娘喜歡桃花,合該去御花園看看的,可惜一直下雨,您去不成了,那些花也都被糟蹋了。”
真定公主淡淡一笑,目光瞥向不遠處的落地瓷瓶,上面正插著一把校驗的桃花。
她勾了勾唇,笑道:“陛下不是日日都讓人送來了新開的桃花枝麼?那也都是一樣的。”
宇文煊對她是極好的,皇后的體面和尊榮從不缺她的,寵愛也不吝嗇,知道她喜歡桃花,就命人日日送來一大束折下來的,明明日日都下雨,也不知道他怎麼弄來了這麼些絲毫無損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