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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連夜雨,此事一出,沒幾日就有人上奏,義陽侯沈鎬在東境私吞軍餉,草菅人命,收受賄賂,並曾附逆榮王一黨,且有勾結東越的嫌疑。
太子立刻下令,暫停沈鎬的一切職權,讓其立刻回京,並派人去詳查此事。
沈家兩個手握大權和兵權的人接連出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偶然,而是有人蓄意為之,可不管如何,這次,沈家是廢了,
牽一髮而動全身,沈家上下和依附沈家的人,皆人人自危,特別是依靠沈家買賣官爵的人受益者,都接連被此案牽連。
裕王一黨,損失慘重,可他卻在府中繼續靜思,沒有任何反應。
十二月的暨城,已經徹底步入了深冬,已經一連下了幾場大雪了。
臨近年關,原本是一件歡喜的事情,可因為最近朝堂接連的事情和深冬寒冷,整個暨城都籠罩著一層陰霾,令人倍感壓抑。
沈家的事情出來後,楚胤便一改前些日子的繁忙,一心在府里陪著傅悅。
外面如何鬧騰,楚王府都絲毫不受影響。
同樣不受影響的,還有安國公府。
作為裕王的堅強後盾,原本裕王受創,安國公府應該受到影響,可事實上,雲家兩對夫婦一切照常。
對於裕王一黨接連出事的消息,雲籌雖然還在養傷,卻一清二楚,可他卻並沒有任何反應,好似只是發生了點尋常事,絲毫不放在心上,沒有任何效忠的主君出事了的那種憂愁感,照樣該做什麼做什麼,可明明他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並不影響他去辦他的軍務,他卻依舊一副還沒好的樣子待在府里。
裴笙算是看明白了,雲籌似乎不在乎裕王到底能不能奪得帝位,他是這個態度,那安國公的態度,怕也值得好好琢磨了。
他絲毫不在乎朝堂上的動向,倒是喜歡拉著裴笙扯東扯西。
扯的,都是一些裴笙感興趣的。
他這些年天南地北的地方都有去過不少,而裴笙深居簡出,卻對這些很嚮往,所有他說的這些經歷和風土人情,裴笙都愛聽,一開始剛回來時,裴笙對他還有點隔閡,過了這麼些時日,倒是差不多恢復到了事發之前的樣子了。
說了許多這些事兒,臨了,他很認真的和她說,以後這裡的事情都了了,他就帶她出去看看。
裴笙聽著也算歡喜,可卻沒有真的當真。
他們處在這樣的位置,朝堂風雲變幻,以後是什麼樣的都不知道,往後的事情,哪裡敢真的期待太多。
裴笙心裡的想法和顧慮,雲籌是看得出來的,可是,他也什麼都沒說。
沈丞相的案子是在十二月中旬審結了的,而沈鎬的遠在東境,暫時還沒有什麼消息傳回,但是,沈丞相的罪證卻是足以定罪,沈家上下一應人等,皆下獄待罪,唯有一個青陽長公主,因為是皇家公主,不與夫家同罪論處,所以並未一併入獄。
……
又下雪了。
傅悅披著狐毛領的披風,手裡揣著一個同樣是狐毛製成的手捂子,站在廊下看著眼前的大雪紛飛,神色幽深。
她已經站了許久了,一寸都沒有挪動過,清沅怎麼勸都不聽。
直到一道略帶責怪的聲音從入口處傳來:“怎麼又站在風口上,不知道外面冷?”
傅悅看去,看到頂著一身風雪回來的楚胤。
傅悅淺淺一笑:“回來了?”
楚胤走來,一張臉略有些陰沉,沒理她,只一把拉著她回屋。
屋內很暖,和外面形成強烈反差,傅悅一下子就覺得渾身暖融融的。
可站在外面那麼許久,她的手和臉都很冰,楚胤一言不發,只顧著給她暖手。
傅悅也任由他。
知道她手暖了,臉也恢復了幾分紅,他才面色稍霽。
“身體不好怎麼還站在外面,若染了風寒可如何是好?”
傅悅笑笑,不甚在意:“我現在沒有那麼嬌弱了,這點風雪不算什麼,而且,我也沒有跑到雪裡站著啊。”
她還辯駁?
楚胤面色一沉,目露凶光:“這麼說你有理了?”
傅悅:“……好吧,我沒理。”
“哼!”
傅悅隨口問:“沈家的案子差不多了吧?”
“嗯,都查清楚了,不過尚未結案。”
傅悅挑眉,詫然一笑:“太子不應該巴不得沈家快點滅亡麼?怎麼到了現在還不結案?”
楚胤眼皮一抬,意味深長的看她:“現在結案了,後面豈不是又得再費一番周折改罪名?”
她想做什麼他沒問過,可也大致猜得到,她要借沈家的傾覆,將聶氏的案子徹底翻到明面上來。
她想要的,從來不只是報仇,還有更重要的,是洗清聶氏背負的污名,不讓那些死去的人身上有任何污點。
聶家的人,哪怕是死,也必須清清白白!
傅悅展顏笑開:“那倒是,一勺燴了比較省事。”
入夜時分,沈家。
已經撤去了門匾的沈家一片死氣沉沉,原本沈家獲罪,府邸該封起來的,可是青陽長公主還在,所以並未封府,只是如今偌大的府邸空蕩蕩的,氣氛甚是詭異。
沈家落敗顛覆,青陽長公主也隨之病倒,所以,連帶她居住的院子,儘管伺候出入的人不少,卻一樣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