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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第七天的時候,皇帝才不疾不徐的讓何福送出諭旨,讓太子負責審理此案,刑部和大理寺協助,徹查清楚,擬出審判,再交由皇帝過目決斷。
這對於太子而言,可謂一樁大麻煩。
從乾元殿出來後,他一臉沉鬱的去了鳳儀殿,彼時,皇后正在禮佛,不過並未和以前一樣讓他等著或是讓他走,而是當即見了他。
宜川公主也在。
趙禎向皇后和宜川公主分別見了禮後,依皇后之言坐在了下首。
皇后開口便問:“太子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陛下不是讓你主審沈霆通敵一案麼?你不去忙,這個時候來作甚?”
趙禎抿唇道:“方才父皇召見,兒臣剛從乾元殿出來,想著多日未曾來向母后請安,便過來了!”
皇后黛眉輕蹙,有些不贊同的道:“我與你說了,我禮佛喜清靜不喜打擾,不必時常過來請安,若有惦念放在心上即可,如今朝政繁忙,榮王在前線殺敵立功,一旦他此次擊退了北梁人,那他便是軍功在身了,而且,還會得到更多軍方的支持,威望也會越來越高,這個時候你在朝中更應該多花些心思穩固權柄,如今陛下將沈霆的案子交給你,這對你來說是一個機會,你務必要處理好了!”
趙禎頷首,一臉凝重:“兒臣明白,只是,此案棘手,兒臣尚不知如何是好!”
皇后尚未發言,宜川公主就淡淡的道:“棘手,有什麼棘手的?如今罪證確鑿,你秉公處理便是,反正通敵叛國該如何處置律法上寫的明明白白的,再不濟,我們大秦不是也曾處理過類似的案子麼?當初是怎麼處理的,如今也怎麼處理就是了!”
同樣是通敵叛國,同樣是與北梁勾結,當年聶氏被誅九族,而且是有諸多疑點證據有待考證的情況下,皇帝殺伐果決毫不留情,如今沈霆是罪證確鑿無從抵賴,自然沒什麼好猶豫的,而且更諷刺的死,當年慶王府通敵一案,最致命的證據是與北梁前齊陽王方拓來往的密函,這些信函都是沈霆給的,也是沈霆紅口白牙的證明聶夙與北梁勾結,可如今倒好,當年指證慶王通敵叛國的人,如今成了叛國之臣。
沈霆通敵一案爆發後,不曉得的多少人私底下揣測質疑當年慶王府通敵一案的虛實,畢竟和沈家不同,慶王府是跟隨大秦太祖皇帝南征北戰打下江山的開國第一功臣,鎮守北境百年,世代忠君愛民,受盡大秦子民的愛戴,當初說慶王府叛國,大多數人是不信的,可擺出了證據,北境的布防圖落到了北梁手裡,北境戰事也一再慘敗,齊陽王方拓也毫不掩飾的說是聶夙與北梁勾結,加上皇帝處理得太快,手段也太過狠厲毒辣,這般雷霆手段之下,誰也不敢公然質疑,可有些疑惑仍是潛在心頭。
要知道,當年與北梁的交戰中,聶氏麾下五十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慶王聶夙以及他的弟弟驃騎大將軍聶明,還有六個子侄以及手下十幾個大將全部慘死沙場,死無全屍,試問有誰叛國會搭上自己和整個家族的?
況且,聶氏百年的鼎盛和名望擺在那裡,在大秦地位已經無人能敵,慶王根本沒有必要通敵,通敵叛國對他和慶王府沒有半點好處,還會背上污名罵名,且慶王府和北梁是百年世仇,慶王府與哪個國家通敵都沒有可能和北梁通敵,當年慶王領著聶家軍抵禦北梁,北梁一再慘敗損兵折將被趕出了大秦,大秦可謂大勝,可就在那一場大勝之後沒多久,北梁捲土重來,一路勢如破竹,也就是那一次的捲土重來,北梁握著北境的布防圖,且熟知北境的一切戰事部署,竟連奪北境六城,慶王慘死,慶王府幾乎全軍覆沒,之後便爆出慶王通敵,沒有派人查清楚,皇帝就直接趁熱打鐵,以雷霆手段處置了聶氏,誰求情就以同罪格殺,鮮血幾乎將整個暨城都染成煉獄了。
比起當年滿是疑點的慶王叛國,如今沈霆叛國罪證確鑿,自然沒什麼不好處置的。
聽見宜川公主的話,趙禎卻為難起來。
見趙禎一臉為難遲疑,皇后挑眉:“怎麼?太子有何為難的?”
趙禎擰眉思索片刻,還是如實道:“母后,方才父皇召見兒臣,便是為了此案,父皇說,沈霆如何處置都好,可務必把沈家從此事中摘出來,不能牽連無辜!”
聞言,宜川公主臉色難看得緊,而皇后也忍不住冷笑,諷刺道:“無辜?看來陛下果然是寵信沈氏,通敵叛國乃十惡不赦的大罪,輕則滿門抄斬重則誅殺九族,如今沈霆通敵一案致使北境一再慘敗,該是重罪才對,哪怕誅九族也不為過,如今沈霆與沈家尚未分家,他犯此大罪,哪怕從輕處置,那也該是滿門抄斬,如何能從輕發落?真是不知所謂!”
太子也知道這些,可是依舊是一臉為難:“可是父皇不會輕易動了沈家,如今他交代了,兒臣若是違逆,怕是父皇會遷怒,可若是順從了父皇的意思,怕是很難對大秦上下交代!”
沈霆的案子早已人盡皆知,大秦上下臣民都在等著,等著看朝廷如何處置,原本如今這個時候沈家待遇依舊,沈丞相依舊手握大權統領百官,沈貴妃依舊盛寵優渥,沈鎬也依舊領兵鎮守東境,如此本就已經讓大秦上下都心懷不滿,還未處置此案之前這樣也就罷了,若是處置了之後,沈家依舊如此,怕是民怨沸騰大失所望,且不僅失了民心,也會大失軍心,對大秦的江山社稷,有弊無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