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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國公頷首,神色凝重道:“不錯,可老夫卻並非為他而來,只是為了北境的將士和百姓,他們到底無辜啊,如今戰況失利,軍心不穩,民心也是一片混亂,北梁卻來勢洶洶,如此情形之下,大秦難有勝果,仗再打下去,遭殃的只會是那些無辜的百姓,何況北漢蠢蠢欲動,如今必須要有一個人穩住軍心,此人除了殿下,別無他人可勝任了!”
如今大秦的將領,除了那些恩養在家上不了戰場的老將,幾乎都是皇帝登基後提拔的,大多數都不曾經歷過大戰,沒有太大的威望,鎮不住軍心,就像現在被派去北境的那幾個將領和鎮守在北境的沈霆等人,根本沒辦法穩住軍心,根本不頂用,當年慶王府的威望是楚王府都不及的,朝中許多大將都與慶王府有瓜葛,或是就是聶氏門下出來的,皇帝剷除慶王府,那些能用的,要麼是死在戰場上,要麼是被皇帝一併除掉了,而楚王府的四十萬大軍都在南境,楚家軍的幾個大將也都在南境鎮守,自然是不能調回來的,不僅是他們只效忠楚王府,還有他們威望也不夠,兩大侯府也不行,因為兩位侯爺身體都不太好,兩府的世子雖然驍勇善戰領兵多年,可也一樣威望不夠。
只有楚胤,年少便領軍打仗,且還屢戰屢勝,當年北境戰況如此慘敗,都被他扭轉乾坤,不僅斬殺了北梁齊陽王方拓以及十幾個將領,還反敗為勝擊退了北梁,震退了北漢,那時候楚胤尚未及冠,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後來東安王謀逆叛亂,楚胤和他的哥哥楚翎一起平叛,也是立下赫赫戰功,雖然這些年腿殘了,可在大秦百姓和將士眼裡,他是很有威望的,如今他又站了起來,若是他去,且不說能穩定軍心,也只有他能震懾北漢,扭轉戰局了!
楚胤笑了笑,意味不明的看著謝國公忽然問:“謝世伯知道陛下為何想要讓本王去麼?”
謝國公嘆聲道:“陛下若非萬不得已,是不可能重用你的,他不過是沒有辦法了,也不想背負罵名,只能選擇妥協派你去!”
若是這個時候皇帝還因為對楚王府和忌憚和恩怨,寧願北境戰事一再敗退,北漢來犯無人可用都不肯用楚王,那大秦上下的唾液都可以將他的龍椅淹了,所以,他只能妥協!
楚胤頷首:“這只是其一!”
“殿下的意思……”
楚胤眯著眼笑問:“謝世伯信不信,若是本王此次奉詔北上,陛下定會讓本王從南境調兵,可無論此戰勝敗,楚王府都會和當年的慶王府一個下場?”
謝國公倏然靜默。
楚胤攤了攤手,微微靠著椅子後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當然也不盡然,因為本王不會坐以待斃,可趙鼎不會放過這次機會,若是本王去了,楚王府便不可能全身而退!”
謝國公靜默許久後,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陛下應該是有這個打算的,如今皇室和楚王府的矛盾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他不會放過任何可以除掉楚王府的機會……”
頓了頓,他看著楚胤語重心長的道:“可是殿下,不為趙氏,不為百姓,可殿下不能不顧楚王府的名聲,此次北梁來犯,雖說是方敘先招惹的楚王府,可齊陽王府滿門被屠,北梁打出的旗號是楚王屠了齊陽王府滿門,出兵征伐只為討個公道,楚王府在這件事裡本就不可能置身事外,甚至還擔負一定的責任,殿下若是真的不予理會,戰事蔓延殃及無辜,會讓大秦上下皆怨懟楚王府,影響楚王府的聲譽,讓楚王府失了軍心民心,對將來之事……是極其不利的!”
楚胤蹙了蹙眉,靜默了片刻,才冷然道:“本王不在乎!”
謝國公沉聲道:“可殿下不能不在乎!”
楚胤面色凝重了幾分,可,依舊決然:“即便如此,本王現在也絕對不可能離開暨城,別說北境戰事失利北漢蠢蠢欲動,就算是他們打到了暨城門口,本王也不會踏出楚王府一步!”
謝國公不解:“為何?”
楚胤不言,可神色卻是……
謝國公見他如此,心下一沉,面色微變:“莫非是王妃……”
楚胤沉聲道:“她已經昏迷了二十一天!”
謝國公神色一驚……
與此同時,宮中。
趙鼎站在一幅列著天下七國疆域的地圖前面,凝神望著大秦北境的那一塊疆域,眉頭擰緊神色凝重,那銳利如鷹的眼中,帶著幾分悵然和愁態。
他的身後,站著一個人。
趙禩!
父子倆都一致沉默著,都看著地圖不吱聲,許久後,皇帝頭也不回,只淡淡的問:“禩兒,你覺得,楚胤會答應領兵北上麼?”
趙禩不假思索,直接回答:“怕是不會!”
趙鼎聞言,轉頭過來:“何以如此肯定?”
趙禩沉聲道:“父皇,楚胤不傻,且他本意便是要大秦亂,好坐收漁利,又如何會願意去平定這些內憂外患?”
如今大秦內憂外患都是楚胤一手導致的,他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讓大秦亂了,他才能從中得到他想要的,何況,趙家和楚王府的恩怨擺在那裡,他不可能會再效忠趙氏,如今維持著表面的臣服,也不過是因為不想撕破臉,可讓他帶兵去北境平定戰亂,那是絕對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