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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悅挑了挑眉,然後笑顏逐開,道:“都說最痛莫過於錐心刺骨,既是刺骨之痛,那就讓齊陽王嘗一嘗吧!”
“那屬下這就去準備?”
“去吧!”
蒙箏躬身退下
傅悅這才滿意的看著方敘蒼白憤恨的臉色。
他眼中似乎並無懼色,似乎又有些怕,只是瞧著並不是怕被折磨,扯著嘴角冷笑著咬牙道:“聶蘭臻,你以為你用刑就能嚇到本王麼?”
傅悅捋了捋袖子,神色悠然的笑道:“我自然知道,齊陽王不懼死亡,自然也不懼怕這區區疼痛的折磨,不過,你也別裝作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來,你雖然不怕死不怕痛,卻也心裡恐懼著,因為你知道,一旦上了刑,你便是一個廢人了,爬都爬不了,只能忍受著無盡的疼痛苟延殘喘的活著!”
就算放了他一條命,也不過是個連條狗都不如的廢物!
傅悅明顯是戳中了方敘的痛處,他咬緊牙關死死的看著傅悅,沒說話。
他若是真成了廢物,就真的沒有任何指望了!
這個女人,可真的是知道怎麼摧毀他,這比殺了他還讓他絕望!
傅悅走到一邊的爐子邊上,慢條斯理的玩著烙鐵板子,笑吟吟的道:“你也別這樣看著我,其實我對摺磨人這種事情並不熱衷,若是別人,我可能一刀了結了,可你不一樣,你讓我承受了有生以來最大的恥辱和最深的恐懼,你還記得吧?我落在你手裡的那段時間,你每天都在嚇唬我,想盡辦法摧毀我的意念,讓我神志混亂幾欲崩潰,如今你落到我手裡,我若是不加倍奉還讓你也嘗嘗這種滋味,實在難解我心頭之恨啊!”
不管是小時候,還是到祁國之後的那十多年,她都是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哪怕有那麼幾年裡,她因為碧落之毒承受了非人的煎熬,可這些於她而言不算什麼,只有去年那一次,她被方敘擄走後,那一個多月里,不管是在方敘手裡的時候,還是逃出去之後落入萬艷樓的那些日子,她真的每天都活在恐懼之中,當時她還沒恢復記憶,心性遠不如現在堅韌,差點就被逼瘋了,被救回來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做噩夢,想起這些事情都忍不住發抖,哪怕是現在,她已經不是那個經不起事的傅悅,想起來也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可是對方敘依舊是怨恨到了極點。
單單只是殺了他,怎麼能讓她解恨!
方敘陰冷一笑,又在重複那句話:“我只恨當時沒有弄死你!”
傅悅輕輕笑著:“這就對了,你心裡悔恨不甘,也是我想看到的!”
“你……”
傅悅有些愉悅的笑著刺激他:“特別是你現在知道了我是聶蘭臻,知道了我還有個哥哥活著,不僅如此,我們還滅了你齊陽王府,你卻什麼都做不了,心裡一定更後悔了,對吧?”
方敘重重的喘了幾口氣,說不出話來。
傅悅道:“當年方拓苦心孤詣的要打敗我父王,不惜與趙氏聯手,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害死了我父王他們,屠殺我幾十萬聶家軍,直至滅我聶氏一族,這一切你父王可脫不了干係,如今因果循環,也是因為你不知死活,最終齊陽王府終被我聶氏的人屠殺殆盡,你是活不了多久了,至於你的姐姐,我倒是想留她一條命,不過她應該不會消停,且看著她怎麼作死,實在不行,我也只能讓你們一家團聚了!”
方敘,冷冷一笑,說了句傅悅覺得莫名其妙的話:“呵,戰場上原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方,所謂兵不厭詐,我父王用任何手段都是理所當然的,是聶夙自己技不如人,也信錯了人,他活該落得如此下場,我父王何錯之有!”
傅悅有些無言以對。
不過還是忍不住反問:“以你這說法,那我倒是想知道,楚胤殺了方拓,他又何錯之有?你如此恨他?”
方敘一僵。
傅悅覺得自己今日顛覆了認知:“這麼多年,你一直都在恨楚胤當初殺了你父王,絞盡腦汁的要殺了他,覺得他罪大惡極,可我不明白,他何錯之有?他作為秦國將領,在做他該做的事情罷了,你覺得我們不該把聶家滅門的事情歸於你父王身上,你卻恨極了楚胤,這是何道理?”
他的意思是,他父王可以用盡所有光彩不光彩的手段贏別人,別人殺了他父王就不應該?
真的是……
她總算是搞清楚了方敘為何阿麼恨楚胤了。
可是不能理解啊。
或許也不盡如此。
見方敘抿著唇咬著牙沒吱聲,似乎尤為不甘的樣子,傅悅又想明白了幾分。
她若有所思的道:“其實你真正不甘的,不是你父王戰死,而是殺了你父王的人,是楚胤吧?”
方敘豁然抬頭,縮著瞳孔看著她。
傅悅饒有意味的看著方敘帶著幾分愕然的面容,笑道:“方拓征戰沙場一輩子,都被我父王壓得抬不起頭,在北梁本就十分尷尬,這便罷了,他好不容易和趙氏聯手害死了我父王,贏了那一仗,為自己扳回了臉面,卻沒多久就死在了一個才十五歲的少年手裡,徹底成了笑話,你是他的兒子,想來一定最是敬仰他,自然接受不了自己視為英雄的父親死在一個和自己一樣的大人手裡,因為他的死,齊陽王府大不如前,你年少便被迫撐起了這份擔子,因此,你恨上了楚胤,覺得他毀了你的一切,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