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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她雙手握拳下抻,狠狠一跺腳:“你當我開驛站的嗎?”
顧歧不理會她,甚至不屑於多看她一眼,邁腿就要繞開,蘇斂抱起手臂隨著他旋過面向,冷冷道:“姓顧的,如果你覺得這樣特別偉大特別英勇,會讓小女子將你這孤狼一樣的背影銘記於心,此生不忘,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她將手指上的羊脂玉扳指摘下來,在掌心裡墊了墊:“你自以為是,驕傲自負,討厭至極,留個扳指給我做什麼?定情信物啊?我告訴你,我不稀罕!”說完,她抬手就將那扳指丟進了井裡。
昇平大驚,還未開口顧歧已經撲了出去,這一撲簡直有些慌不擇路,蘇斂抬腳一絆輕易將顧七殿下絆倒,然後騎上去將實現準備好的麻沸散包狠狠的摁在了顧歧的臉上。
“喏,看好了,沒扔。”蘇斂對著半睜著眼強撐意識卻四肢癱軟無力的顧歧舉了舉左手,那扳指好好的待在她的拇指上,明顯大了一圈,空晃晃的:“我再重申一遍,這是杏林堂,我還對付不了你了小樣兒。”她翻了個白眼,一招手:“昇平,來搭把手,我又要對你家主子動手動腳了。”
作者有話要說:顧歧:......蘇斂你很皮。
蘇斂:略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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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蘇斂趕在天亮之前以最快的速度替顧歧挖除了箭矢,上了燙傷藥包紮,後來困得不行,床又讓給了阮妃,去後院打水的時候乾脆趴在磨盤上睡著了。
她睡到日常三竿才醒,醒來時身上蓋著一件衣裳,她迷迷糊糊的提著衣裳回屋,發現人去樓空,窗戶敞開著,明媚的陽光將屋子照得透亮。
姓顧的還真是一意孤行,蘇斂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一垂首,神色微微一怔。
那羊脂玉的扳指被串在一根紅繩上,不知何時竟然懸在胸前,柔和的折射著天光。蘇斂伸手到頸後摸著那結扣,努力的解了一陣,解的滿頭大汗,發現是個死結。
“姓顧的什麼毛病啊?”她懊惱的拍了一下腦門:“真是的,又忘記還給他了。”她氣得往床上一坐,回首望著窗外,半是糾結半是惋惜:“也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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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顛簸,阮妃虛弱的倚在車廂壁上,喃喃笑道:“我竟不知有朝一日回宮會是這般情形,更不知若皇上看見了我會是一副什麼樣的神色。”她輕輕地吐出一口氣,笑容嘲諷,眼眶微紅,卻對顧盈隻字不提。
阮妃外柔內剛,性情堅韌,可顧盈一直是心底最深最難以修復的裂口,她不提顧歧也不提,只淡聲道:“我會讓父皇徹查此事,如若有可能,還有當年之事,害五哥和您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多謝七殿下。”阮妃欣欣然而笑,她忽然咳嗽起來,不知是不是馬車太過顛簸的緣故,她咳得越來越厲害,後用絹子捂住口鼻,痙攣的弓起了脊背。
顧歧忙上前扶著,高聲道:“停車!”他一邊撫著阮妃的背一邊急聲道:“阮妃娘娘!”
阮妃渾身驟然僵硬,自她的口鼻中猛地湧出大量的黑血。如泉水一般,絹子根本堵不住,她驟然鬆開了手裡的絹子,仰頭,目眥欲裂。
“阮妃娘娘!”顧歧愕然,他一把抱住了搖搖欲墜的阮妃,腦海里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渾身厥冷——中毒!
“皇.......後......”阮妃艱難的抬起細受的手腕,拼盡全身的力氣攥住了顧歧的前襟,她膚色蒼白,被黑色的血跡沾染的可怖又悽慘,唯獨眼神亮的駭人,她強撐著張開嘴,模糊不清的吐字:“盈兒.......救.......”
她的手頃刻間脫力,自顧歧的前襟滑落,重重的落在地上,氣息斷絕,顧歧望著阮妃不瞑的雙目,那尚未凝固的瞳孔里,倒映著他驚怒而漸漸扭曲的面容。
良久,他合上雙目,將體內四處橫行的尖銳殺意壓下去,腦海里閃過許多事,縱橫交錯,纏繞成囚,待他再睜開眼時,已平靜無波,他慢慢的放下阮妃的屍體,掀開車簾跳下馬車。
“送回普華庵。”他低聲說。
昇平早已驚得說不出話來,半晌他訥訥道:“可是.......”
“木已成舟。”顧歧冷靜的可怕:“追悔無用。”他旋首眺望著東方巍峨皇城,冷冷的虛起了眼眸。
阮妃薨逝的消息很快傳入了宮中,皇帝正批奏摺,一個吃消不住,將硯台打碎了,墨汁濺了滿手,他有些出神的看著虎口的黑色,腦海里依稀浮現出多年前,阮妃與顧盈一起臨帖的畫面。
那對母子一直都散發著書卷氣息,擁有江南獨特的溫婉,不逐利亦不隨意頂撞衝突,就安安靜靜的守在深宮的一隅,等著他何時想起來看一眼。
只是,那一隅良辰美景終究被焚燒殆盡,湮滅成灰。
皇帝心口一陣刺痛,仰身依靠在椅背上。
郎喜在旁看的心焦,卻大氣兒也不敢出,忽的外頭傳來“哎喲”一聲,他心底一沉,碎著步伐跑出去,看見明川的手被踩在太后身邊的宮女兒煙佩的腳底下。
郎喜反應極快,忙用手裡的白毛拂塵狠狠的敲了一下明川的腦袋頂兒,口中罵道:“不長眼睛的!太后娘娘鳳駕你也敢攔!手爪子伸到煙佩姑姑腳底下是想絆著煙佩姑姑嗎!該打!”說完,他陪著笑臉兒道:“煙佩姑姑,這小子是奴才新帶的徒弟,毛手毛腳的不成體統,您看您這也怪硌腳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