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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佩是個上了年紀的宮女,資歷老道,絲毫不吃郎喜這一套,腳下用力碾了碾,聽得明川低聲悲鳴,強忍著不敢哭,便面無表情的對著郎喜道:“郎總管,這小太監昨兒上午往慈惠宮送藥材,臨走踢翻了慈惠宮西南邊兒的睡蓮缸子,沒告罪就跑了,幸虧有人看見,慈惠宮四角睡蓮擺放乃是格局,都是經高僧算過的,這壞了一角就是損了整個慈惠宮的靈氣,傷了太后福澤,該當何罪?”
郎喜面色一變,聽明川分辯道:“師父,奴才沒有——”他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劈手一個耳光打過去,斥道:“你還敢頂嘴!混帳東西!還敢頂嘴!”他餘光瞥見太后森冷的神色,愈加不敢停,連踢帶打過去,拂塵掃過煙佩的足尖,煙佩一抬腿,郎喜便將明川踹開,厲聲道:“滾去太陽下頭跪著!若是太后娘娘不肖氣,你就提頭來吧!”
太后冷眼看完了這一遭,淡聲道:“吵鬧,進去吧。”便搭著煙佩的手走進了養心殿。
郎喜忙跟過去,吆喝道:“太后娘娘駕到!”
皇帝正神思恍惚,聞聲一凜,連忙起身,太后已經走了進來,瞥了一眼他手上墨跡,一壁就著煙佩的手入座一壁慢聲道:“阮妃畏罪自戕,還燒了普華庵,皇帝,你可聽說了嗎?”
她先入為主,倒叫皇帝一時不知如何應答,只能將一手掩到背後,平聲道:“回母后的話,聽說了。”
“阮妃當年性子就烈,沒想到修行了幾年絲毫未改。”太后端起茶杯幽幽道:“就聽說自己的兒子要聯裔,就這般興師動眾的威脅皇帝,實在是死不足惜,普華庵雖是簡陋,但曾也是皇家庵堂,這一把火燒下去,損失幾何啊!”
皇帝欲言又止,掩在背後的手握成拳,微微地顫抖。
“這樣的妃嬪教出來的兒子能成什麼氣候?”太后道:“留在宮中更是無用,皇帝,明日吞雲國來使復入宮覲見,就儘快將此事定下來吧,省的夜長夢多。”
“母后!”皇帝終於得以開口,他聲音低啞,沉若雷鳴:“阮妃遠在普華庵,如何能得知與吞雲國聯裔之事?”
“這就要問郎喜了。”太后似乎早有準備,涼薄一笑,轉眸,郎喜嚇得“撲通”一聲跪下,連聲道:“奴才不知啊!”
“郎喜帶著的那個小太監極是不安分。”太后意有所指道:“他那天借著送藥材的事在慈惠宮裡頭瞎晃蕩,以為哀家看不見,皇帝,想來這事兒是他遞出去的消息吧?”頓了頓她道:“至於是誰指使的,這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眸色陰沉,暗潮洶湧,太后卻像是沒看見似的,步步緊逼:“皇帝,不要因為阮妃的事過於傷心就失了神志,那小太監還是應該送去尚方司審一審,否則哀家不放心哪。”
郎喜面色煞白,眼見著皇帝的臉頰緊繃,許久道:“郎喜,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八仙紅字!開森!
嗨呀寫的好氣啊,太后這個老妖婆【】。
七殿下已經讀條完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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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明川被押解往尚方司的途中,恰好撞見了歸來的顧歧。
顧歧的模樣看起來並無不妥,摺扇輕搖,風姿綽約,泰然接受了跪拜。
“參見七殿下。”
“這不是郎總管的徒弟嗎?”顧歧目光輕飄飄落在明川臉上,挑眉道:“犯事兒了?”
明川瞪著一雙兔子似的眼睛不明所以的回望他,一旁一太監道:“回七殿下,他衝撞了太后,還違反了宮規,皇上發落了去尚方司審問。”
顧歧道:“哦?他怎麼衝撞太后了?說來與我聽聽。”
押解明川的兩個太監對視了一眼,雙雙有些傻眼,不得已道:“奴才們也不知情,只是按吩咐辦事。”
“我正好要去養心殿。”顧歧道:“昇平又不在身邊,我缺個人伺候,你,跟我走。”他用扇子點著明川的腦門。
“七殿下,這——”
“出了事我頂著,怪不到你們二人頭上。”顧歧輕描淡寫,他舉步邁出,走了兩步回頭,口氣不善:“愣著做什麼?我說的話很難理解嗎?”
那兩個太監鵪鶉似的縮了縮脖子,只得將明川放了。
明川哆哆嗦嗦的跟在顧歧身後,他想問卻又不敢問,虧得顧歧還跟沒事人一樣,不知意欲何為,更弄得他內心惶恐不安,二人兜兜轉轉回到養心殿,煙佩侯在殿外,看來太后還沒走。
明川看見煙佩下意識的就往顧岐背後躲,怕得不行,顧歧眸色微冷,唇角一揚卻堪堪笑了起來,他這一笑大有春暖花開,冰雪消融的味道,令正襟危立,肅穆等候的煙佩猛然一怔。
“七殿下?”她脫口道:“您怎麼?”她一慌險些忘了行禮,腳下一個趔趄,被顧歧一手扶住。
“煙佩姑姑小心。”顧歧的臉上全是鬆散的笑意:“您可不能摔著,您摔壞了,太后若有個好歹,誰照顧啊!”
煙佩先是受寵若驚,但這點子歡欣持續未幾就被顧歧輕飄飄一句話說的心口發涼,顧歧沒給她回神的功夫,抽回手,邁腿要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