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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追著詹平從前院穿到後院,詹平往井邊上一座,雙手撐膝,怒視著蘇斂,蘇斂頓時跟個被扎破了的皮球似的泄了氣,慢吞吞道:“我錯了唄。”
“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當自己人。”詹平抬手指著她,顫聲說。
蘇斂道:“事態從急,我來不及說嘛!況且現在沒事了啊,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
洋毛子眼眶更紅了,委屈巴拉的罵道:“你都跟人交換定情信物了,還說沒事!我,我還想給你準備嫁妝!你真是氣死我了!”
蘇斂:“????不是的,你聽我解釋!”
她心想,姓顧的,你還真是雁過留痕,陰魂不散。
作者有話要說:昇平內心OS:誓死捍衛主子的領土!
☆、第十八章
顧歧回到自己的紫宸殿,將一身衣裳換淨,照鏡子時忽然想起蘇斂叮囑他換藥。
他動了動臂膀,覺著痛楚尚可忍受,不換也罷,旋身復又覺著那直不楞登的女大夫叮囑他的神色在腦海里縈繞不去,連聲音也一遍遍在耳畔響,又是囉嗦又殷切,怎麼甩都甩不掉。
“魔怔。”他低聲說,實不能辜負,只能喚道:“蘆葦。”
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宮女畢恭畢敬應道:“七殿下。”
“去請個太醫。”顧歧道。
“七殿下哪兒不舒服嗎?”蘆葦誠惶誠恐的抬起頭。
顧歧很是受不了宮裡奴才婢女這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旁人都喜歡下人服侍的細緻入微,眾星捧月才舒坦,他偏一個人慣了,穿衣簪發都是自理,偶爾讓昇平打打下手已是極限。
這叫蘆葦的小宮女在紫宸殿裡待了有些年頭,但顧歧成日盪在外頭,又懶得與人廢話,這小宮女兒和陌生人沒兩樣,時常會被他臉色嚇得直哆嗦,顧歧扶額,揮手道:“算了,我頭也不是很疼,你忘了我說的話吧。”
他稍作休整,便自行趕往太后的慈惠宮。
太后染疾多日,皇子妃嬪輪流侍疾,顧歧算了算日子,總覺得排到自己的時日未免太早了些。
他信步穿過半個皇宮,正趕上廣玉蘭花季,幾棵高大又有些年份的古木老樹開花,漫天瓷白,芬芳馥郁,那古木約莫有兩百年,盤根虬枝,鬱鬱蔥蔥,尤其是那粗壯的根生到了土面上,交疊纏繞,竟有孩童手腕粗細,覆了一層濕漉漉的青苔。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太監連蹦帶跳的從古木背後穿出,兔子似的跑的飛快,一手按著帽子頂,一手在身側擺動,跳格子似的踩過那片樹根,腳下青苔滑膩,終還是一絆,“哎喲”一聲摔了個屁股蹲。
自他衣領子裡、袖子裡傾倒出一堆的東西,“滴溜溜”的滾老遠,直接滾到顧歧的跟前。
顧歧一挑眉,彎腰拾起一顆,擱在鼻尖輕輕一嗅:“烏梅?”
那小太監正趴在地上手忙腳亂的撿東西,聞聲抬頭,瞠目道:“七殿下?”他一時更慌神了,不知道是該撿東西還是該跑過去拜會,乾脆原地跪好重磕一頭:“參見七殿下——哎喲!”他腦門正磕在凸起的老樹根上,立刻青了一片。
顧歧有點不忍直視,乾脆走過去,蹲下身替他撿:“你是哪宮的?”
“奴才,奴才的師父是郎總管!”那小太監磕巴道:“七殿下您別別別動手!”
“我問你是哪宮的,你答你師父是郎喜。”顧歧將烏梅一粒一粒的放進手心裡,輕飄飄說:“皇上的耐心和注意力只會留給國家大事,不是為了聽你答非所問而準備的。”
那小太監蒙了一會兒,恍然道:“奴才知錯了!奴才下次不會了!奴才是御前的,叫明川,是郎總管的徒弟。”說完他又要磕頭,被顧歧伸手攔住。
“烏梅哪兒偷的?”顧歧漫不經心道。
“不,不是偷的!”明川急道:“奴才的師父最近總咳嗽,他不大當回事,奴才才斗膽去摘了些烏梅給他泡茶。”
“你這會兒又急急忙忙上哪兒去?”
“奴才想去西三所。”明川竹筒倒豆子似的說:“那兒有個宮女極擅長醃製乾果,奴才就想拜託她幫奴才把烏梅做成干,方便泡茶。”
“西三所在西面,你往南面跑做什麼?”
“我往南.......”明川一愣,連稱謂也忘了:“這是南.......嗎.......”
顧歧抬手,舉扇遙點遠方:“養心殿和宣政殿在正東方向,西南方向是鳳儀殿,你如果沿著這個方向跑能跑到西三所,那正好證明了西洋人的一個理論。”
“什麼理論?”明川傻傻的問。
“我們的世界是個圓的。”
明川:“......”
顧歧:“郎喜收你的時候是不是沒睡醒?”
明川委屈巴拉的低下了頭:“我師父.......他可精明了,就不知道為啥收我做徒弟......他讓我給他跑腿捎話,說了好多遍,我還是會跑錯.......我這麼笨,除了給他摘點烏梅,什麼也做不了。”
顧歧將那抔烏梅還給他,轉身道:“看見這條小路沒,你一直沿著路走,所有的彎都向左拐,就能到西三所。”
明川睜大了眼,感激涕零:“多謝七殿下!多謝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