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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楚:“???到底說了什麼呀!顧盈哥哥,你的棗!”
皇帝抱著手臂,對這兩個兒子的表現很是滿意:“可以啊,這一路咱們吃水果都不用花錢了。”
顧歧將那石榴往郎喜手裡一丟,嗤道:“爹,用兒子皮相換來的水果,吃著可還安心?”
皇帝挑眉,一旁郎喜已經問街邊果農借了工具剖開了石榴,送了一瓣給皇帝,皇帝接過,微笑道:“我可是頭一次切實的感受到了老七的孝順。”
顧歧:“……”
姑娘送的水果有限,皇帝便吩咐多買些大家分一分,嘗嘗新鮮,顧歧忽道:“郎喜,你別去,我去。”
郎喜:“?”
不愧是宮裡德高望重的老太監,郎喜立刻反應過來了,點頭哈腰道:“是了是了,七少爺體質特殊,老奴萬一買錯了東西可不好。”
“那你快去快回。”皇帝道。
顧歧走了兩步,停在蘇斂身邊:“走。”
蘇斂死氣沉沉道:“去哪兒?”
“去買水果。”顧歧說。
“你買你的,關我什麼事?”
“本少爺體質特殊,萬一碰著磕著病倒了,不得有人照應著?”
蘇斂轉頭:“李韋,你去。”
李韋:“......”
李韋就是再遲鈍也能感受到來自七殿下的敵意,他雖然鬧不清楚其中關竅,但濃烈的求生欲讓他一捂肚子道:“我肚子疼,我要出恭!”
蘇斂:“你剛才半天在幹嘛!”
“在醞釀!”李韋大聲說:“我去了!”
蘇斂恨不得把李韋的頭擰下來當球踢,偏生顧歧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用扇子敲手臂:“蘇大夫,你這麼望眼欲穿,難道想跟他一起去?”
“……”蘇斂咬牙切齒:“走!”
江南矮樓細巷甚多,蘇斂不大認路,只能跟著顧歧在裡頭鑽來繞去,人頭熙攘,時不時被擠得動彈不得,蘇斂抬頭,只能看見兩邊屋檐夾著一條狹窄的天空,周圍都是人頭攢動,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分外的渺小,渺小的像是天地間的浮游。
忽然有人在她跟前沒頭沒腦的一撞,往前撲倒,是個小乞丐,那小乞丐纏著一身布條似的破衣裳,戴著一頂髒兮兮的氈帽,也顧不得疼,手腳並用的爬起來,繼續往前擠,周圍人被擠得東倒西歪,便怒喝道:“小崽子趕著投胎嗎?”
蘇斂不由自主的側身給他讓路,她低頭無意間和那些小乞丐對上了眼,和灰撲撲的臉不同,那孩子的眼睛烏溜溜的像是葡萄,靈動澄澈。
蘇斂怔了一下。
許多年前,她被慕容泰安從慕容家趕出來的時候,也是這樣沒頭蒼蠅似的在人群里鑽來鑽去,帶著一頂髒兮兮的破氈帽,裝作小男孩兒,避免被人欺負,衣裳不合身,時常踩著絆著摔倒,被人踩了手,痛的要掉眼淚。
她給人當過小工、雜役,抄過書、送過信,也曾露宿街頭,與鼠蚤一同躲在草垛里休眠,直到她遇到了詹平,乞丐的生涯才算終結。
她險些被擠得栽倒,被顧歧回身一把攬住,腰帶處卻一緊,聽顧歧厲聲喝道:“小賊!哪裡跑!”
“哎?”蘇斂大驚,她下意識的去摸腰間的荷包,摸了個空,隨後她大叫:“顧歧!你別丟下我啊!!!我怎麼回去啊!!!”
那小乞丐搶了蘇斂的荷包就跟會打洞的鼴鼠似的一陣埋頭竄,他顯然是個熟手,對各處小道洞穴瞭然於胸,不一會兒就甩掉了擁擠的人群,他放慢了腳步,最終在空曠的巷子裡停下來,扶著牆喘氣。
他握著那隻荷包,墊了墊,沒給自己多少休息的時間,便調轉方向往驛站跑了。
誰料沒跑兩步,一個頎長的影子從天而降,矯健的越過圍牆,皮革靴子“啪”的與青石板的地面接觸,擋住了他的去路。
小乞丐面色驟變,下意識的後退。
“你跑啊!能耐啊!”顧歧冷笑:“小小年紀,好的不學,學人雞鳴狗盜!今天我就代你爹娘教訓你!”
“我沒爹娘!”那小乞丐大吼一聲,轉頭就跑,顧歧專治各種不服,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上去,一把抓住他的領子,提小雞似的提起來。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小乞丐大呼不止:“你為了幾兩銀子放著那個不認路的姐姐不管!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顧歧“嘶”了一聲,感覺生平第一次吵嘴遇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而且一擊即中,精準的抓住了他的軟肋。
“我怎麼把蘇斂給忘了。”他低聲說:“那個笨蛋。”
“放開我放開我!”小乞丐繼續掙扎不止。
“放開你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顧歧喝道,他一把將小乞丐手上的荷包奪回來:“說,怎麼回去!”
“我不說!”
“不說?”顧歧在他屁股墩上抽了一下:“笨蛋姐姐如果丟了我就把你送去見官,到時候衙門裡的板子打屁股可比我下手狠多了。”
小乞丐瑟縮了一下,終於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兩個人在羊腸小巷裡兜兜轉轉,小乞丐被顧歧提的懸空划水,氣咻咻道:“她才不會笨到在原地等呢!她不會自己問路找路嗎!你這樣原路返回是找不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