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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煙佩急聲道:“太后娘娘正在裡頭——”
“我知道。”顧歧旋首,眸子半眯,目光被削成薄薄一片刃,刮過煙佩的臉:“我不能進去嗎?”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煙佩的氣勢不知怎的就弱下去了,勉強笑道:“可是,太后娘娘正在與皇上商議要事,不能被打擾,七殿下不若等等......”
“一個是我的父皇,一個是我的皇祖母,有什麼事我不能知道?”顧歧一下一下的搖扇:“煙佩姑姑,挑唆皇室血親的關係,膽子不小啊!”
煙佩猝然變色,忙跪下道:“奴婢不敢!”
“那就閉嘴。”顧歧道:“明川,煙佩姑姑是宮裡的老人了,禮教跪姿最是漂亮,給你個機會好好學。”
明川有些畏懼,瞟了一眼煙佩,煙佩吊起眼角狠狠的剜著他,明川先是打了個冷戰,隨後想起有七殿下撐腰,壯了壯膽回瞪過去,堅定不移的回答:“奴才知道了!”
顧歧翹唇,轉身跨進養心殿。
郎喜看見顧歧的時候先是一怔,顧歧一個眼神過來他就明白了,嘹亮道:“七殿下駕到!”
太后手裡的甜白釉茶碗沒來由的一震,她猛地抬起頭,可長身玉立的七殿下卻目不斜視,高傲的像一隻鶴,他兩手握扇朝皇帝,屈膝跪下:“給父皇請安。”頓了頓,他旋身,昳麗的桃花眼一挑,對太后揖了揖:“參見太后。”
太后的瞳孔收縮了一下,由“皇祖母”變成了“太后”,顧歧似乎全身都生出了尖銳的刺,明目張胆的朝她刺過來。
皇帝卻不覺,他看著顧歧,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喪母的顧盈,心又一次的抽痛起來,不禁心生疼惜,抬手道:“起來吧,你怎麼來了?”
“兒臣心裡頭惦記父皇。”顧歧道:“哎郎總管,剛在外頭遇見個小太監,說是您的徒弟,怎的就被發落去尚方司了?是犯了什麼事兒嗎?”
郎喜低頭,正猶豫不知如何作答,太后已經搶在前頭開了口,似笑非笑道:“區區一個太監,竟還勞動了老七替他申訴?”
顧歧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看樣子他是衝撞了太后娘娘。”
交鋒的□□味兒在養心殿裡無形的彌散開來,皇帝饒有興致的挑了一下眉,這個動作和顧歧極像,只是顯得更加老練些沉穩些,他鋥亮的目光在顧歧和太后之間走了一個來回,隨後鎮定自若的坐回了椅子上,大有幾分好整以暇的味道。
“是。”太后道:“慈惠宮前庭院內有四角蓮華聚靈蓄氣之陣,是經高僧設計布置,保哀家身體康健,延年益壽的,被那小太監毛手毛腳的給撞破,損了哀家的福祉,哀家還不能治他的罪了?”
“那是老七撞破的。”顧歧道。
“你說什麼?!”太后柳眉倒立,瞪圓了雙眼,一時驚怒交加。
“太后恕罪。”顧歧十分敷衍的拱了拱手:“其實也不怪老七,老七去的時候缸里的花與蓮蓬均已經禿了,想來那個什麼——聚靈蓄氣之陣早也破了,老七光顧著捉貓,一不小心就踢翻了缸。”他有點兒不屑的“嘖”了一聲:“太后,您老人家別是給什麼江湖和尚騙了,堂堂一個高僧,居然連慈惠宮裡會有貓都沒算出來,還在蓮花缸子裡頭養魚,這不是找撓嗎?”
皇帝“嗤”了一聲,險些沒繃住,俯身去夠茶杯。
太后頓時被氣的不輕,她胸口起伏了一陣,拍案道:“荒謬,哀家宮裡的人明明就看見是那太監做的!”
顧歧道:“太后娘娘,您宮裡的人這麼欺瞞您也是情有可原,貓是靈珂長公主養的吧,您要是不信,現在就差人去查查,看看貓肚子裡有沒有蓮蓬子兒。”他摺扇輕搖,嘆氣道:“貓也怪可憐的,但比不上太后福祉要緊,該追究的還是要追究。”
太后深深的呼吸,冷哼一聲,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眼神如刀:“就算這事與他無關,可私自向宮外遞送消息,也是大罪。”
“遞送消息?”顧歧不屑一顧:“他一個小太監能遞送什麼消息?”
“他泄露了老五即將與吞雲國聯裔的消息,引得阮妃自戕。”
“父皇根本就沒有決定讓五哥與吞雲國聯裔。”顧歧揚眉,語氣中透著強硬:“那消息又從何處而來?太后,想來有人造謠生事,著意蒙蔽太后,其心可誅。”
“你——”太后氣結,許久,她轉眸望向在一旁隔岸觀火的皇帝,呼吸急促:“皇帝,你說。”
皇帝一盅茶裝模作樣喝了許久,早就見了底,他終於得機會將茶杯遞給郎喜,理了理袖口,平淡道:“此事朕尚在斟酌中,也不知是何人搶先替朕做了主,郎喜,回頭查查。”
郎喜伶俐道:“奴才明白。”
太后臉頰不易察覺的一抽,轉而狠狠的瞪了顧歧一眼,啟唇冷笑:“老七,你長大了。”語畢,她起身喚道:“煙佩!”
殿外,煙佩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臉色極差:“太后娘娘。”
“回慈惠宮!”太后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