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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有些耳熟,蘇斂扭頭一瞧,來人是個瘦高青年,官服佩刀,劍眉星目,由耳熟變為了眼熟——可不就是那天在百歌樓外頭見死不救的兩個捕快之一!
“秦捕快,什麼風把您吹來了。”王員外一撐扶手就站了起來,陪笑道:“仰仗您,怎敢勞煩您做公證人啊!”
秦韞道:“那你看這房契值不值二百兩?”
“值!”王員外爽快道,他斜睨一眼蘇斂和邵小胖,挖苦:“行吧,反正我這兒也不缺一個吃白飯的,你來跟我拿賣身契。”
蘇斂推了推邵小胖,邵小胖便跟著王員外去了,蘇斂輕輕鬆了口氣,忽聽那捕快道:“你那天——還好麼?”
他居然還敢提那天?
“托您的福,沒死成。”蘇斂仰起臉沖他露出一個假笑,那廂邵小胖出來了,“刷刷刷”將賣身契撕了個粉碎,蘇斂一推桌子起身,上前挽著邵小胖的手,再沒看秦韞一眼,頭也不回的出了錢莊大門。
作者有話要說:蘇斂:又是一個臭男人。
秦韞:姑娘,我有一點想法——
蘇斂:閉嘴,不想聽。
中秋節上門診,寫論文,做實驗,加班......社畜連月餅都沒的吃,因為學校的月餅只給本科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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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蘇斂和邵小胖兩個人手挽著手,宛如老馬識途一般,齊頭並進的走到杏林堂跟前,才猛然意識到就在剛剛,這座住了多年的屋子已經轉手變賣給了別人。
這種感覺很奇特,有點兒悲傷,卻又有點兒滑稽。
蘇斂是個不肯輕易認輸的,搶在王員外前頭將能賣的家具都變賣了,一點便宜也不給人占去,邵小胖跟在她後面惶惶不安的奔波:“斂斂,都賣了你怎麼過日子啊?”
“房子都沒了要家具有什麼用?”蘇斂將一小包湊齊的銀子往邵小胖懷裡一塞:“走吧,回你家鄉去,銀子雖然不多,但是在小地方買塊田種還是夠的,總比替別人做工受欺負的強,況且,你不是還有個瞎眼的外婆要養麼?”
“可你怎麼辦?”邵小胖頃刻間紅了眼眶:“銀子都給我了,你一個人咋過啊?”
“我一張嘴好養活的。”蘇斂笑了笑說:“帶著你就不一定了。”
“斂斂......”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蘇斂滿臉輕快的說:“若是當初詹平不收留我們,我們也不會互相認識,當這麼久的家人,這已經是上天的恩賜的際遇了,隨緣聚,隨緣散,有緣還會再見。”
她抬起雙臂,豁達的用力的拍了拍邵小胖的肩,毅然轉身。
她走的那麼義無反顧,生怕邵小胖追上來挽留她似的,卻走著走著,感到呼吸滯澀難當,風逆向吹來,像是帶著倒刺,吹的她眼角酸脹難忍。
原來,安頓別人很容易,安頓自己很難。
華燈初上,夜涼如水,巨大的變故並沒有過多的影響節日的氛圍,反倒讓四角齊全的百姓家中愈發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團圓。
不知不覺,竟是中秋了。
即便皇帝因為洋人的事大動肝火,可中秋該過還是得過,中秋夜宴是大周皇宮裡每年的慣例,闔宮皇親團聚宴飲,今年因著靈珂長公主遠嫁,太后心情不虞,皇帝又剛生完氣,內務府操辦的時候沒少膽戰心驚。
許是對顧盈內疚,皇帝往含涼殿賞了不少好東西,包括金流沙月餅和新衣裳,顧盈施施然謝恩,卻也看不出歡喜,他去裡屋新換了衣裳出來,微微詫異道:“七殿下呢?”
一宮人道:“回五殿下,七殿下急急忙忙出去了,說讓您不用等他,他不去中秋夜宴了。”
顧盈輕輕一哂:“也不看看如今是什麼風口浪尖,還敢往外跑。”嘆完他只衝著宮人擺了擺手,轉動輪椅:“罷了,咱們去。”
顧歧這次出宮比往常更加隨意,連昇平也沒叫上,與其說他不想叫,不如承認他是忘了叫了。
自皇帝下聖旨驅逐洋人開始,顧歧就有些亂了章法,他幾次三番想出宮,都被皇帝一句話掬在御書房裡頭,也不干別的,就格外溫柔的與他話家長里短,這種男人之間的詭異溫存令顧七殿下簡直坐立難安,也實在搞不清皇帝為什麼突然父子情切起來。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內務府的人來上報夜宴是由,顧歧終於得以脫身,直奔含涼殿,同顧盈招呼了一聲便馬不停蹄的出了宮。
他騎馬穿過街巷內斑駁昏黃的燈影,杏林堂在盡頭的一片幽暗之中,大門朝里敞開,昔日五臟俱全的廳堂內如今空無一物,唯獨那塊匾額躺在角落裡,像個被遺棄的屍體。
顧歧進去搜尋了一圈,除了一層灰浮在空氣中,無所收穫,他皺眉跨出,正撞上兩個人,那二人手上拿了漿糊和封條,正準備往門上貼。
“讓你早點貼你不貼,拖拖拖拖到現在,黑燈瞎火的怎麼貼!”一人罵道:“我給你貼臉上去!”
“要我說老爺多此一舉。”另一人道:“有什麼可貼的,直接拆了新建個花樓,就照著那百歌樓的樣式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