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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歧輕輕嘆了口氣,便隨著皇帝出去了。
“今天宮裡新招了一批侍衛。”皇帝似乎心情不錯,負手漫步道:“喏你看。”
顧歧放眼看去,由御前侍衛帶領著幾個穿著稍簡的年輕人走來,隊列整齊,佩刀,循規蹈矩。
“參見陛下,七殿下。”
“起來吧。”皇帝抬了抬下頜,對御前侍衛道:“仲林,這幾個都是百里挑一的人尖哪,好好帶。”
“臣遵旨。”仲林頷首:“一定力保皇宮安寧。”
皇帝挨個打量過去,忽然,他目光微凝,伸手在顧歧面前一招:“老七。”
顧歧正心不在焉,被招呼了一聲,極敷衍的湊過去,眸光一轉,他看見了隊伍中的秦韞。
如果說秦韞的出現只能讓他稍稍瞪大平日裡慵懶半睜的桃花兒眼,那麼秦韞脖子上的東西就足以讓顧歧駭然變色了。
仿佛被當空敲了一棍,驚怒在他的頭顱里盤旋,嗡鳴成片,險些聽不見皇帝的聲音,他做了幾次深呼吸,聽皇帝低聲道:“奇了怪了,你覺不覺得他脖子上戴著的那個像你母妃的陪嫁,就是你丟掉的那個,哎?你之前一直沒給我細說,那麼重要的東西究竟是怎麼丟的?”
顧歧的嘴角用力抿作一線,微微發白,勉強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麼的咬牙切齒,理智到底占了上風,他平聲道:“父皇認錯了,我之前在花鯉渡橋賞魚的時候掉進去,恰好被魚給吞了,怎麼可能是這個。”
“是麼?”皇帝嘖了一聲:“想來朕是太過思念,罷了,也不能為了個扳指去剖殺錦鯉,可惜。”
顧歧僵硬的扯了一下嘴角,心底亂作一團,千絲萬縷的猜想和念頭齊齊湧上來,令他震驚有餘惱火更甚,恨不得插根翅膀飛出宮牆,去把某位沒心沒肺的小碎催揪出來揍一頓。
蘇斂,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此時此刻,蘇斂在太醫院裡,像個猴兒似的被眾人圍觀了又圍觀,一同來的人都已經換上了嶄新的官服,一個個改頭換面樂不可支,嘻嘻哈哈的打鬧。
不止一個人對蘇斂發出了取笑:“小姑娘,你是來挑夫君的嗎?我們都可以哦!考慮一下唄,找到婆家你就可以走人了哈哈哈哈!”
蘇斂不知第多少次把摟在肩頭的手給拍開,她認真的往李院判面前走了兩步說:“院判,給我找身衣裳吧!我是來學習的,不是來搞笑的!”
李院判一直沒出聲,悠悠的摸著羊角鬍子,一旁有個不知輕重的年輕太醫靠過去打趣兒道:“李老,咱們這兒哪有女醫官的衣裳啊,給她送西三所去得了,西三所肯定缺洗衣服的宮女兒。”
“邊兒去!”李院判喝了一聲,神色肅然,倒叫那自以為幽默的年輕太醫訕訕然,不敢造次。
蘇斂目不轉睛的與李同芳對視,目光里充斥著無形的堅定和誠懇,半晌李同芳道:“你等會兒。”說完,他轉身進了裡屋。
過了半刻,他捧著一身略舊的深藍色衣袍回來。
“沒料到太醫院還會再有女醫官。”李同芳似乎有些感慨:“所以從來沒做過新的,只有這一件舊的,你若是不嫌棄,就將就著穿穿,反正咱們這裡也不是什麼要漂亮的去處。”
蘇斂大喜過望,忙接過:“不嫌棄,不嫌棄的!多謝李院判!多謝!”
“只是你穿上這身官服,就沒人會把你當姑娘看待,該乾的活該輪的值都會一應給你排上。”李同芳捻須道:“是繼續讓他們取笑,還是讓他們刮目相看,全看你自己。”
蘇斂抱緊了那一身略硬的紗製衣袍,用力的點點頭。
李院判沒有再繼續同她寒暄,蘇斂將衣袍換上,對著鏡子整理衣擺,衣裳有些褶皺,卻還合身,鏡子裡的少女五官明媚,端莊,深色的衣料襯得她膚色白皙,氣質沉靜,倒有幾分女官的樣子了,她用一根素色的簪子將頭髮盤起,慢慢的帶上了紗制的官帽。
“蘇斂!來庫房登記藥材!”外面有人喊道:“第一天來就想偷懶嗎?我告訴你,就算你是個女的,也沒人寵著你!”
蘇斂瞬間破功,將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寬大袖子狠狠地捋上去,頃刻間進入狀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顧歧:剛被當爹的氣完又被媳婦兒氣,不行了,氣的不能fu吸了。
蘇斂:為什麼感覺脊梁骨那兒竄涼風?
啊我拖了夾子的後腿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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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新入庫的藥材用木箱或麻袋裝好, 一批一批的從馬車上卸下來, 需要按斤稱量的核對。
“你不是要積極表現麼?”那個名叫李韋的年輕太醫抬腳踢了一下面前的木箱, 笑嘻嘻道:“都給你搬下來了,剩下來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蘇太醫。”他陰陽怪氣的將最後三個字咬的極重。
蘇斂看了一眼堆成小山的貨物, 高處那幾個箱子晃一晃掉下來就能把她砸死, 面無表情道:“我一個人?”
“沒讓你一個人搬就不錯了。”李韋嬉皮笑臉的說:“怎麼?嬌氣啦?不肯啦?”
蘇斂:“呵呵。”
“這樣。”李韋搓了搓手,把臉湊過去:“你親我一下, 我就幫你, 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