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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了。”獄卒“咣咣”敲著梆子:“過時不候。”
這話像是對她說的,蘇斂一動不動,那獄卒見來硬的沒用,又引誘似的小聲說:“小妞,吃飯了,你不餓嗎?餓瘦了哥哥心疼的。”
蘇斂充耳不聞,她曉得這獄卒不敢擅自開門,所以千方百計引人靠過去,趁機揩油。
五臟廟鬧的起勁,滿腹酸慰,蘇斂有點後悔出門的時候沒聽詹平的多吃幾個饅頭,隨後又混混沌沌的想,姓顧的果然不是好東西,剛才跟邵小胖說得夠清楚了吧,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能不能攔住詹平.......
那獄卒似乎失了耐心,咒罵了兩句一腳踢翻了碗,又罵罵咧咧的走了,蘇斂捂出一身的冷汗,隨後悲觀的想,難道要死在這裡了?未免太冤枉了。
她餓著肚子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不知幾時,牢里傳出打鬥聲,一路闖進來在耳畔炸開,蘇斂驚坐起,掀開被子發現火光曈曈,刀光劍影,她腦子飛快的轉動,蹦出一個結論:有人劫獄!
☆、第七章
非但不覺恐慌,她反倒生出狂喜之情,連滾帶爬的摸到門邊,放眼看去,只見蒙面黑衣人與獄卒殺成一團,血光飛濺,蘇斂悶聲看了片刻,雙方勢均力敵,只是有獄卒溜出去通風報信了,怕是待會兒便會有援軍到,念至此,她心知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一蒙面人竄過身前,蘇斂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那人厲色回看,反手提刀就要砍,蘇斂大叫:“兄弟!自己人!我是你們主子的女人!帶我一起走啊!”
那蒙面人的刀懸在半空中,愣怔的看了她足有半刻,蘇斂心中百轉千回,心想管他什麼亡命之徒,先出去再說,又黏黏糊糊含淚道:“我懷了他的種!你們不能不管我!”
那蒙面人半是被她的臉和演技迷惑,信以為真,啞聲道:“待我先去救大哥,待會兒來救你。”
蘇斂指道:“鑰匙在那邊門上,你去拿鑰匙開門快些,啊兄弟,能不能把刀借我防身,我好怕那個獄卒抓我當人質!”
果真,鑰匙掛在幾步開外之處,那蒙面人對她更加信任,點點頭卸下佩刀,撲出去拿鑰匙,蘇斂接了刀,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斬向鐵鎖,“鏘啷”一聲,鎖鏈應聲而斷,蘇斂拔腿就跑。
餓及腿軟,她連跑帶摔,幾次踩踏肢體,不知其人死活,殺聲震天,她莫敢逗留,連大氣也不敢喘,幾次刀鋒近在咫尺,好在都是斷髮之禍,推搡穿梭,沖至牢外,得見天日的瞬間,蘇斂只覺得許是把一生的好運都用完了,身體裡一根緊繃的弦顫巍巍斷了。
她癱坐在地,茫然四顧,東面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怕是援兵到了,蘇斂喘了幾口氣,強撐著爬起來。
她拐進兩牆之間,忽而自暗處生出手捂住她的嘴,往後拖了,小路盡頭停著一輛馬車,蘇斂被提到馬車跟前才被鬆開,聞得幾人道:“大嫂帶回來了!”
蘇斂:“??????”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馬車裡的人先撩開帘子,莫名其妙道:“什麼大嫂?”
“大哥,她說她是您的女人,還懷了您的孩子。”那人說著說著有點回過味來了:“難道她信口胡說的?”
蘇斂:“嘿嘿嘿......”
她覺得這大概就叫前腳出狼窩後腳入虎穴,運勢坎坷,不若閉眼等死,忽聽馬車裡那男人道:“家事先不急著處理,趕緊走,別叫朝廷走狗追上了。”
蘇斂一愣,就被趕鴨子上架似的推進了馬車,馬車裡狹小,那男子脫了上半身的衣裳,露出一身黝黑皮肉,青紫傷疤遍布,他面不改色的擰開一瓶瘡藥,開始自己給自己推拿。
蘇斂縮在車廂一隅,聽他硬聲道:“我的確缺個替我生兒育女的女人,我不知你來歷,但無妨,你跟了我梁景,自此前身事都作古,我給你取個新名字,給你個新身份,你乖乖聽話,我不會虧待你。”
“生兒育女”四字一出,蘇斂便坐不住了,雙手合十道:“好漢,之前都是誤會,你大人有大量,莫太當真吧。”
“你耍我?”梁景陰測測道:“我這個人不喜歡濫殺無辜,但最恨人欺騙作弄。”他足尖一踢,將匕首踢到蘇斂跟前:“是我動手,還是你自己來。”
顧歧趕到大理寺時,已是一片狼藉,大理寺卿面色青白,汗珠子順著下巴頦低落,看見顧歧時更是震驚不已,腿一軟跪下:“七殿下,是是是是我們的疏漏,請七殿下恕罪!”
“秋後算帳。”顧歧說:“早上關進來的女大夫現在人在哪兒?”
大理寺卿聽到“秋後算帳”先是鬆了口氣,忙轉身吩咐道:“快去帶蘇大夫來。”
沒人動彈,半晌一人訥訥道:“那個女大夫和.......和梁景都沒了。”
大理寺卿驚道:“什麼叫都沒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梁景一行烏合之眾給劫走了,當時太亂,沒注意......”他話音未落便被顧歧揪住了領子,顧歧個兒高,竟活生生將他拎的踮起腳。
“沒注意?”顧歧皺眉:“沒注意?”
他簡單的重複著三個字,似是輕描淡寫,卻威壓畢露,冷若寒霜,大理寺卿早已站不住,連聲道:“七殿下面前你也敢藏著掖著,還不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