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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斂像個蔫了的茄子,被鬆開了還一動不動,似還沉浸在被拋棄的悲痛之中,顧歧在馬上等了很久,耐心告罄,冷聲大喝:“蘇斂你是指望我用八抬大轎去接你嗎?”
“有!”蘇斂如大夢初醒,滴溜溜從梁景身畔滾出去,忙不迭的滾到了顧歧的馬蹄子底下。
“上馬。”顧歧不耐道。
“上不去!”蘇斂大聲道:“我餓的沒勁!”
“你是力氣都拿來干別的事了吧。”顧歧嗤道,但還是翻身下馬,抱住蘇斂的腰把她托上馬背,後又上馬,沒好氣:“摟住我的腰,別掉下去絆著我的馬。”
蘇斂試了一下,絕望道:“你的弓箭太占地方了!”
顧歧:“......”
他耐著性子跟蘇練前後換位,蘇斂被他圈在懷裡,這才稍稍滿意:“這個姿勢好,舒坦。”
顧歧:“希望你從現在開始閉目養神。”
“那不行,我摔下去絆著你的馬怎麼辦?”
“這個姿勢我會在你摔下去絆著我的馬之前先把你扔遠一些。”
“哦。”蘇斂面無表情:“走吧。”
顧歧一扯韁繩,蘇斂忽然又抓住他的手臂:“等會兒!”
平生第一次被人使喚當馬夫還被磨磨唧唧的顧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見蘇斂靈活的從他的胳膊底下鑽過去,跳下馬,直奔梁景而去,一改方才氣息奄奄的模樣。
“梁侍郎!”
梁景從馬車裡探出頭:“這裡沒有梁侍郎。”
“好的賊頭。”蘇斂說:“你將慕容泰安的罪證交給我吧。”
梁景略略一哂:“交給你?你有什麼用?拿給你的相好立功?我看他生的是大富大貴的面相,怕是用不著吧。”
“你別管那麼多,你交給我,我保證讓慕容泰安自食惡果。”蘇斂道:“幫你報仇雪恨。”
梁景沉吟半晌,悠悠道:“你和他有仇?”
“是,有私仇。”蘇斂坦然:“如有虛言,天打雷劈。”
梁景頷首,坐回馬車內:“三日後午時,百歌樓門口見。”
作者有話要說:顧岐:你是戲精嗎?
蘇斂:......為了狗命我可以拼命加戲。
☆、第八章【修】
蘇斂再回到顧歧的馬背上時神色凝重,顧歧看了一眼遠去的梁景之流,輕輕一夾馬腹,邊慢行邊道:“你們談了什麼?”
“你沒聽見?”蘇斂問。
“聽得不齊整,還是問一句妥當。”顧歧看起來不甚在意:“不說就算了。”
“你根本不叫顧七。”蘇斂低下頭,細碎的頭髮被涼爽的夜風吹得飛舞,似是精疲力盡,聲音也失了生龍活虎:“肖小姐說我的契約是偽造的,字是仿的,這裡沒有人叫顧七。”
顧歧微微一怔,遂想起走得急,那張一式兩份的契約還沒來得及交給肖凝,他默了片刻道:“下次不會了。”
“沒有下次了。”蘇斂低聲說:“你知道我的名字住處身家底細,我對你一無所知,這本就不公平,你對你的妻子有所保留,她便對我心存芥蒂,我不會再跟你們這種身份的人打交道。”
顧歧無言,的確,至始至終還沒顧得上問她,顰眉道:“他們有沒有對你.......”
話未說全,臂彎一沉,蘇斂撐不住睡了過去,斜斜倚在他胸前,髮絲如冰涼的流水不經意拂過他的手腕,顧歧收了話語,不再問,勒緊韁繩。
蘇斂醒過來的時候渾身酸疼,床又軟的不像話,腰那處像是懸空似的無處安放,她睡慣了硬板床,這會兒再也待不住了,扶著腰從床上爬下來。
她挪到桌邊自己給自己倒茶喝,環顧四周,悚然僵硬。
這富麗堂皇不是靜和居又是哪兒?
習慣居安思危的蘇斂頓感警覺,她低頭檢查了下衣物,幸而完好,隨後開始回憶始末。
正回憶著,門被人敲響,先是“咚咚”兩聲,隨後一連串焦躁的啪啪聲,竟是拍門,依稀能聽見女子叫喊。
蘇斂茫然起身,拉開門,瞬間被一人撲倒,蘇斂“哎喲”一聲,只覺得那不堪負重的老腰險些要折斷了,仰身跌坐在桌邊。
香風陣陣,熏得她頭疼,耳畔是肖凝“嚶嚶嚶”的哭泣:“蘇大夫,你救救我爹吧!我爹他不好了!求求你了!”
肖凝伏在她膝上,如千斤墜,蘇斂一手扶額道:“你當初是看著我縫完最後一針才叫大理寺來抓我的,眼下又來叫我作甚,讓開。”
“我不!”肖凝哭泣道:“你既然答應了醫治我爹,就要管到底!”
蘇斂:“......姑娘,麻煩你也要點臉好嗎?”
肖凝淚眼婆娑的抬起頭:“你說什麼?”
這副淚眼曾還讓蘇斂覺得可憐,如今只覺得很是噁心了,她剛要再說,沒關嚴實的門被昇平打開,昇平驚道:“肖姑娘,讓你求求蘇大夫,你怎麼這般求人哪!”他上前來扶肖凝,將蘇斂放開。
蘇斂冷眼看著昇平,轉而望向門檻外現身的顧歧。
“歧哥哥!”肖凝轉頭撲進顧歧懷裡,哭道:“這個蘇斂,她見死不救還辱罵我!歧哥哥,這樣的大夫既無醫德又無仁心,實在是可惡!我爹他危在旦夕,歧哥哥你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