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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然的人快步從木屋出來,稟道:“大人,有人來過,應當是木屋主人。”
陸清然握緊了拳頭,微弱的月光下,面色愈發慘白。
自鍾延光和他的人馬失去聯絡之後,這邊也派人來查探過,守了好幾日不見蹤影,便撤了人馬,去了別處搜尋。
沒想到那人竟然回來過。
國師從林子的入口處走過來,道:“那人奸猾,必是趁夜色回來的,即便你們留人了,也未必捉的住他。不過他既然回來了,必有所求。這樹林有多大,你可打聽過?”
陸清然道:“此地未開墾完,樹林靠著深山,連著山脈,約有一千多畝,連著一條入河間府的水路。”
就是因為荒蕪多霧,實在不好搜尋,才遲遲不見人影,有些去了水路的人馬,至今都還沒回來。
國師道:“不能再坐馬車進去了,捂住口鼻,騎馬行走。”
國師看了蘇綠檀一眼,她道:“若行路不快,我可以騎馬。”
陸清然點頭,安排好餘下事宜,留下少數人馬等候,替國師和蘇綠檀挑了馬,一行人便入了林子。
帶上面紗,蘇綠檀披著披風,騎馬前行,一入林子,那股子寒氣便愈發深入骨髓,凍的人直哆嗦。
攏著披風,蘇綠檀緊緊地跟在國師和陸清然身後,她的後面,也守了幾個人。
約莫走了一刻鐘,已然不識方向,國師停下馬兒,後面的人也跟著停下。
環視一周,陸清然道:“差不多就在此處,持譽和他帶著的人馬不見了,前面還能看見他留下的暗記,從這裡之後,就沒有了。”
蘇綠檀騎馬在樹木旁邊觀察了一下,找了五棵樹,便看見了一道劃痕,看似平常,劃痕上下有突出的鋸齒,像一把特殊的鑰匙。
國師擺弄羅盤,道:“跟緊一些,繼續走。”
他的話仿佛定心丸,讓所有的人都安心了許多。
又走了一會子,蘇綠檀打了個噴嚏,陸清然也咳嗽了一聲,顯然是受寒氣侵襲,有了反應。
國師腦袋往後稍側,道:“陸大人,你受不了,最好回去。”
勒著韁繩,陸清然道:“霧氣有毒?”
“嗯,有些毒性,而且又是夜行,身體康健之人倒無妨礙,你身上的傷恢復的不好,再跟下去,恐有危險。”
國師一直以為陸清然已經大好,眼下看來,他只是強撐而已。
“那她呢?”陸清然指的是蘇綠檀。
國師道:“女子只是比男人體弱,過後也能恢復,不必過分擔心。”
掙扎片刻,陸清然只好答應了,臨走前把斗篷脫下,扔到蘇綠檀的馬背上,看了她一眼道:“千萬小心。”
陸清然帶了一個下屬回去了,蘇綠檀騎馬上前,跟在了國師身側。
走了一會兒,陸清然的馬蹄聲遠了,蘇綠檀的正前方出現了飛鳥的聲音和吱吱聲,聽起來毛骨悚然。
國師伸手攔在蘇綠檀身前,道:“停下。”
話音剛落,頭頂不知飛來一群什麼,烏壓壓地一片,蘇綠檀身後的人揮刀向天,砍殺了幾隻。
蘇綠檀正要抬頭,整個人都被國師的披風給兜住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73章
陷入黑暗之中的蘇綠檀,嗅覺和聽覺變得靈敏,她聞到鼻翼之間有清香的植物味道,可是這味道,似乎剛才從她下馬車的時候就有了,她還以為是身在林中,才沾染上的,沒想到是國師披風上傳來的味道。
難道說,她睡著的時候,國師把披風蓋在了她身上?
當真是國師,慈悲心軟,對她如此照顧。
細嗅之下,蘇綠檀發現這種香味,是她從來都沒聞過的,她喜用花草制香膏胭脂,這種味道,委實陌生。
同時寶馬嘶鳴,馬蹄狂踏,動物的慘叫之聲,也都不絕於耳。
不知過了多久,林子裡又靜了下來,蘇綠檀頭上一空,直起了身子,往四周看。
國師端坐於馬背之上,警惕地看著四周,而隨行的人馬,已經分散開來,只有寥寥幾個還跟在蘇綠檀身後,其餘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勒緊了韁繩,蘇綠檀心跳加速道:“國師……”
抬一抬手,國師道:“不要出聲。”
蘇綠檀立刻閉嘴,靜靜地待了一會兒,才聽見國師輕輕吐了口氣,道:“沒有受傷的,繼續前行,受了傷的趕緊回去用艾葉敷住,多喝醋,七日內只吃糯米。注意腳下,泛光之處切勿踩踏。”
片刻功夫,便有走了兩人,蘇綠檀的身後,就只跟了兩個人。
詭異的山林陰森的像畫本里狐狸精住的地方,蘇綠檀有些怕了,只是面上不顯。
又走了一段路,後面有人道:“國師,這裡似乎來過。”
環視一圈,蘇綠檀指了指,道:“好像是,這棵樹最低之處有兩個樹枝,那棵樹,樹枝上只有一片葉子,我沒記錯。”
國師道:“我知道。”
四人又繞了一圈,似乎陷入了迷陣之之中。
蘇綠檀思及鍾延光,有些哽咽道:“他們,就是在這裡面迷路了吧。”
這麼深的山林,也不知道有沒有吃食,是否平安。
國師安撫道:“稍安勿躁。”
點了點頭,蘇綠檀安心地跟在國師身側,國師吩咐身後的兩人道:“你們二人,一個往東偏南方向走五十步,後退三步,前行五步,留在那處,另一個往西偏北方向前行八十步,後退十步,留在那處。”
身後二人聽令行事,這處便只剩下蘇綠檀和國師二人,黑漆漆一點火光都沒有。
掏出火摺子,國師舉在胸前,沖蘇綠檀道:“你看那邊,我看這邊,看他們兩人的火把什麼時候滅掉,一看到立刻提醒我。”
蘇綠檀點頭,調轉馬頭往東偏南方向看去,半刻鐘的功夫都不到,火把的光就消失了,她喊道:“滅了。”
國師應了一聲,身子不動,還盯著那邊,過了一會子,亮光也消失了。
“都不是。”國師說了這麼一句話。
蘇綠檀儘量聲音平穩地問他:“那兩人可還走得出來?”
國師掐算了下時間,道:“應該是出去了,若是進去,火把會滅的更快。”
思忖一瞬,蘇綠檀道:“裡面的霧氣更濃?”
“是。”說罷將身上的披風扔了過去,國師又道:“把陸清然的那件給我。”
蘇綠檀有些猶豫,她不大好意思道:“我不冷,兩件夠了。”她明知霧氣有毒,林間又危險異常,如何會答應國師替她受難。
國師不由分說地扯過陸清然的斗篷,系在身上,道:“本座自幼用草藥浸泡身體,常年服秘製藥丸,已是百毒不侵。本座既然答應了夫人,自當盡力保全你的安危,請夫人勿要多慮。”
如此一來,蘇綠檀才放心地把國師披風裹在身上,在寒夜裡新加了一層特別的衣裳,果然暖和許多,身上透著草藥的香味,似乎把骨子裡的寒意也削弱的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