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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延光吸了口氣,道:“好看。”
“但是呢?”
眨了眨眼,鍾延光道:“但是也不足以讓我心動。”
“哼。”蘇綠檀絞著鍾延光已經鬆散開的腰帶,鍾延光立刻捉著她的手道:“我若見了貌美的女人就心動……”
“就沒了現在的緣分,我知道。”蘇綠檀悶聲道。
鍾延光捏了捏蘇綠檀的臉蛋,笑道:“後來你們進殿,我在牆角後面,近距離地看了你一眼,那時就覺得,更好看,真的好看。”
“哦!你偷看我!”蘇綠檀指了鍾延光一下,被他咬了一口。
收回手,蘇綠檀仰臉問他:“現在呢?”
“現在也好看。”
把玩著鍾延光的衣領,蘇綠檀催著道:“快說快說,急死人了。”
鍾延光又笑,道:“我看你規矩拘謹的樣子,我雖覺著可以為妻,卻沒有想娶你的心思。然後我就跟著你們下山了,太夫人離開方便的時候,你一下子就變了,在小池塘的欄杆上趴著,蹬腳踢腿,在地上撿石頭,往池子裡扔,池子裡的烏龜正入定,也不知道怎麼招惹你了,你非要往它哪兒扔石頭。”
想起那件事,蘇綠檀的臉唰地一下子就紅了,捂著臉道:“誰讓你躲哪兒的呀!你都看見了?”
“看見了。”
蘇綠檀透紅著臉,解釋道:“我就是想讓它動一動,我可沒砸到它,只是把石頭扔到它旁邊的水裡。”
“它不肯動,所以你就罵起它來了?”
小嘴噘得老高,蘇綠檀道:“我那時心情鬱悶,又不清楚太夫人的意思,到底是幫還是不幫,喜歡還是不喜歡我,那烏龜不肯理我,我一時生了氣,就沖它發脾氣了,反正它也聽不懂!這不算恃強凌弱!”
鍾延光笑聲震天,蘇綠檀捂住他的嘴,道:“不准你笑!”
握著蘇綠檀的手,鍾延光道:“我覺著很有趣,太夫人再跟我提起婚事的時候,我便答應了。”
蘇綠檀恍然大悟,眼睛烏溜溜的,道:“我說你怎麼同意了呢,原是因為這事——哎呀,我還向那小王八許了願,沒想到它竟然真顯靈了,嘖嘖,真不該欺負它的,等回京了,我得還願去!”
鍾延光道:“該改口了,那是可是寶雲寺里待了好幾十年的靈龜,都活過了兩朝,咱們兩個的歲數加起來都沒有它大。”
“是是,是烏龜,神龜,不是王八!”
蘇綠檀又道:“我還以為你是因為嫁妝才答應幫我家脫困。”
鍾延光笑得無奈,道:“我又怎麼會肖想你的嫁妝?再說了,你的嫁妝將來本也該留給孩子。如若我是為錢才娶妻,也太不像個男人了。”
蘇綠檀笑贊道:“不愧是我蘇綠檀看上的男人!”
鍾延光一臉燦笑,心裡甜滋滋的。
蘇綠檀又繼續問:“既你喜歡我,為何新婚之夜不……跟我行夫妻之禮?”
說起這個,鍾延光目光幽怨黯然,道:“我倒是想,可我掀開蓋頭之後,你驚慌的像離開母親的小鹿,我就有些不忍,後來應酬了回房,想拉著你就寢的時候,你也有些躲著我,不經意地把手抽回去,縮著身子。我一想到你才十五歲,於心何忍,便想著等你大一歲再說。哪知道三月後就離京了。”
蘇綠檀面色緋紅,有些不大好意思。鍾延光溫聲道:“我若不喜歡你,又怎麼會替你考慮,割了手替你圓過去。”
這些話都情真意切的,蘇綠檀聽的很是動容。
鍾延光摸了摸蘇綠檀微微鼓起的肚子,道:“大師說你我姻緣天定,雖然幾經波折,倒也不算錯,此生得你,已然很好。”
“我也這麼覺得。”蘇綠檀嬌聲應了一句,聲音軟軟綿綿,誘人極了。
鍾延光把人抱上床去,叫了水進來幫著她擦洗過身體了,便一起就寢。
蘇綠檀身子已經有些重了,鍾延光做什麼都是輕柔仔細的,生怕傷著了她,這次也只是與她相擁纏綿,卻並未有過分之舉。
半個時辰後,蘇綠檀也面色潮紅,兩人依偎在一起說話,她問他:“京里可還好?”
鍾延光眼神微滯,一時沒有答話。
第102章
蘇綠檀問起京中好不好了,鍾延光本想瞞著她,又怕她多想,索性說實話道:“皇上病了,連著小半月沒醒。”
蘇綠檀大驚,問道:“那朝政是誰在打理?”
“有內閣大臣,還有三位皇子監政。”
懷慶和三皇子乃一母同胞,為朱皇后所出。
眼下皇帝病重,即便從前皇后不大受寵,到底也是皇后,理所應當伺候在天子身側,皇子們早就住去了十王府,進宮到底是多有不便,若是叫皇后一人控制了皇帝寢宮,只要能找到玉璽,蓋下傳位的詔書,買通幾個近臣,天子駕崩,三皇子便順理成章地登上皇位了。
而且三皇子是嫡皇子,大皇子雖然為長,卻不是嫡,雖說大業立太子重德行,但嫡出的身份,到底是比庶出的更有說服力一些。
如果真是三皇子繼位了,大皇子黨也就沒有好日子過了,像定南侯府之流,但凡參與宮變,事後一定會被打為反賊,滿門抄斬,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蘇綠檀對朝堂之事知道的不算多,但朝中一些要緊的人事,她都知道個大概。三皇子比大皇子弱就弱在沒有出挑的武官支持,若真兵戎相見,自然優勢盡失,可若是朱皇后雷厲風行,一早治住了後宮,早早地把一切都打點好了,根本等不到皇子們短兵相接的時候。
到了那個時刻,除非大皇子背上謀逆篡位的名聲,否則絕無可能奪得皇位。
謀逆篡位,寫入史書,是要世世代代遭人唾罵,所以大皇子只能順位,不能謀逆。
鍾延光緊緊地抱著蘇綠檀,他知道她已經想了許多事,遂捧著她的臉,輕聲問:“怕嗎?”
點了點頭,蘇綠檀面色微白,道:“有些怕。太夫人和老夫人都還在京中,我怎麼放心得下。”
閉上眼眸,鍾延光道:“我也放心不下,不過御醫說了,皇上一時還去不了,隔個十來天總會清醒一次。就是醒得時候不多,未必有精力下詔書。拿藥吊著,還有五月多活頭。”
皇位坐到最後的時刻,身邊關心根本不再是他的死活,而是他活著的片刻,能不能把事情交代清楚。若是交代好了,他的甦醒才是有價值的,若是無力交代,只怕是人人心裡都想著,還不如早死算了,何苦拖累著天下的人。
蘇綠檀揪著鍾延光的衣襟道:“靠著藥續命,若是藥出了問題……”
皇帝要死不死,虎視眈眈的人,難免有沉不住氣要推波助瀾一把的,打死個別人背黑鍋,便可拉開爭奪皇位的序幕。
“你放心,三皇子有皇后,大皇子有閹人。”
蘇綠檀又驚訝了,大皇子看著那么正派倨傲的人,竟肯走閹黨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