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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這廂認定自己想的是對的了,便吩咐趙媽媽道:“這幾天你別忙園子裡的事了,交給周達家的去做,你過來……”
附耳吩咐了一些話,趙氏打發了趙媽媽出去,便躺在了羅漢床上,喚了丫鬟進來伺候,自上午叫丫鬟一路盯著蘇綠檀夫妻倆,她就唉聲嘆氣了一上午,這下子總算是有點胃口了,讓廚房現做了粥給她吃。
這廂趙氏吃過了粥,那廂蘇綠檀歇了會兒,起來的時候天已經有點黑了。
蘇綠檀伸個懶腰,漱漱口喝點兒茶,就讓丫鬟傳晚飯。
坐在羅漢床上,蘇綠檀讓夏蟬給她捶捶肩背,讓冬雪給她捶捶腿。
這還不夠,蘇綠檀自己也給自己捏了捏後脖子,嘟噥道:“這一天天也沒幹什麼,怎麼覺得這麼累呢?”
夏蟬接話道:“這還沒幹什麼啊?”
成天費盡心機跟侯爺兩個打打鬧鬧,身子不累心都要累了。
蘇綠檀卻覺得自己什麼也沒做,喝了口茶水解渴,想起下午掉在地上的幾個蜜棗,道:“下午侯爺進來怎麼也沒給我打招呼?真真可惜了我的棗兒,甜津津的,掉地上好幾個。”
還讓鍾延光給吃了一個呢!要不是為了堵他的嘴,蘇綠檀一個都不給他吃。
誒?蘇綠檀忽然想起來了,鍾延光不是不吃甜食嗎?他那會兒估計也被她整愣了吧!
夏蟬忐忑道:“夫人……是侯爺不准奴婢出聲的,你沒在屋裡做什麼……那什麼的事吧?”想起蘇綠檀白天在書齋買的書,她就提心弔膽的。
蘇綠檀嘴角上揚道:“做了又怎麼樣?”
夏蟬拔高音量驚恐道:“真做了啊?”
蘇綠檀點頭,只要會編瞎話,有什麼是她糊弄不過去的啊?別說《論語》,四書五經她背起來都不帶打嗝的。
哄鍾延光那不是一套一套的。
夏蟬結結巴巴問:“侯、侯爺沒斥責你吧?”轉念一想,又道:“不對啊,奴婢特意看著了,侯爺下午出去的時候好好的,臉色不是很難看呀。”
蘇綠檀沖夏蟬眨了眨眼,笑眯眯道:“我雖然做了,但是沒被他發現,那書我換上了別的封皮,他看不見的。”
夏蟬鬆了口氣,但還是怕的很,她勸道:“夫人,要不你還是規矩著些?奴婢們整天也跟著擔驚受怕的。”
蘇綠檀安撫道:“怕什麼呀?你們難道沒瞧見侯爺寵我寵得不得了嗎?”只要她一天是定南侯府的夫人,鍾延光為了顧及夫妻顏面,就不會給她難堪。
冬雪這時候才開口道:“夫人說的有理,以後只要夫人懷上個哥兒,好好教導,一生一世的榮華富貴也就不愁了。”
提起這茬,夏蟬想起來,道:“夫人這月的月事,怎麼到現在還沒來?”
蘇綠檀摸了摸肚子,道:“我說呢,怎麼都沒疼,胸也不脹了,還怪舒服的。”
夏蟬跟冬雪兩個相視一眼,前者瞪圓了眼睛,道:“夫、夫人不會是有了吧?!”
蘇綠檀扯了扯嘴角,她連鍾延光的屁股都沒摸著!有喜?上哪兒有喜去?
鍾延光有喜她都不會有喜。
扯了扯嘴角,蘇綠檀道:“不是,我心裡有數。”
夏蟬吞吞吐吐道:“那也未必,侯爺昏迷那幾天……”
鍾延光排完毒的衣服都是院裡的丫鬟洗的,髒東西她們都看得見,伺候主子久了,大概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蘇綠檀搖搖頭道:“這回不會的,別亂猜了。”
夏蟬還是不放心,道:“奴婢明兒就請大夫來給夫人診脈。”
這事蘇綠檀倒同意了,月事久不來,總歸是有點問題的。
主僕幾人這麼一聊,天也快黑了,秋風嗚咽,吹得隔扇花窗吱吱作響。
蘇綠檀打發了春朝去書房喚鍾延光過來用膳,夫妻二人又同坐在一起了。
兩人之間本來隔著一臂的距離,蘇綠檀想起《今平眉》前兩回里主角平眉嬌媚的樣子,便把板凳挪到了鍾延光身邊,挨著他坐。
因著蘇綠檀沒有緊緊地貼在鍾延光身上,所以他也沒推開她,只是淡淡問她一句:“你做什麼?”
腦袋歪著,蘇綠檀托腮道:“桌子是你做的?椅子是你打的?地上的磚是你鋪的?我挪一挪又礙著你什麼了?你不高興你也挪開呀!”
鍾延光嘴角動了動,他就問了一句話而已,蘇綠檀就吐出這麼一大串來。
沒多大會兒,丫鬟上菜來了,夫妻二人仍舊不要下人布菜,擺好了碗筷自己吃自己的,夏蟬還站在一邊伺候,想等二人開始吃一會兒了再出去。
飯桌上三葷一素一湯,醬鵝肉、板栗燒野雞,還有一道火腿燉肘子,素的就是一盤時蔬,外加一大碗秋雨後的嫩筍湯。
和之前一樣,蘇綠檀第一筷子的肉夾到鍾延光碗裡了。
鍾延光差不多也習慣了,就接受了蘇綠檀夾過來的野雞肉,正要吃的時候,就聽得她道:“夫君,禮不尚往來,非禮也。”
舉筷的手一頓,鍾延光放下那塊雞肉,也趁著筷子還乾淨的時候,夾了一塊雞肉準備往蘇綠檀碗裡放。
不等鍾延光把肉放她碗裡,蘇綠檀就張著嘴湊到他跟前,道:“夫君,我要你餵。”
一點點大的櫻桃小口就這麼張著,蘇綠檀粉嫩的丁香小舌也不大安分,在她口腔里游來游去,像一條故意逗弄餵食者的小紅鯉。
這副模樣,不是《今平眉》里平眉勾(注)引她繼兄的手段是什麼?!
那書里的第一回 就講有一名為平眉的女子因母親改嫁,家有繼兄和繼父,後來父母相繼離世,她嫁人之後也成了寡婦,平日裡靠著做挑貨郎的老實巴交的繼兄接濟過日子,終於在某天她按捺不住了,在繼兄給她送吃食的時候,做出了此等舉動。
簡直是恬不知恥!
當然了,鍾延光暗罵的是平眉,蘇綠檀是他明媒正娶回來的嫡妻,兩者還是不一樣的。
手抬了半天,鍾延光終究還是把雞肉放到了蘇綠檀的碗裡,道:“老實吃飯。”
蘇綠檀可不依了。
“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蘇綠檀道:“餵不餵?”
《今平眉》里,挑貨郎起初也沒應下平眉的要求,所以平眉越發不饒過他,斟了一杯酒,拿嘴渡給他,一杯酒下肚,兩人衣衫就不整了。
鍾延光知道,蘇綠檀膽子還沒有大到敢扒他衣服的地步,遂不懼她,篤定道:“不餵。”
“是不是不餵?”蘇綠檀叉腰道。
料定蘇綠檀不敢動手扒衣服,鍾延光就是口風不改,道:“不餵。”
蘇綠檀坐得穩如泰山,半天都一動不動。
獨自吃了兩筷子,鍾延光受不了蘇綠檀在旁干坐著的樣子,咽下嘴裡的東西,忍不住催道:“再不吃要涼了。”
一旁的夏蟬眼見情形不妙,拔腿欲走。
蘇綠檀哼了一聲,沖夏蟬道:“夏蟬,你替我告訴他,食不言寢不語!這還是他自己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