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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和他鬥嘴的那壯漢嗤之以鼻,“中?他家公子能中,那我就能做狀元了!”
阿圓笑眯眯的,一點也不怒,指了指榜道,“喏,那十七名是我家公子。”
“這可了不得!你家公子好生厲害!恭喜舉人老爺了!”圍觀的百姓皆是朝他道賀,聽得阿圓恨不能挺起胸膛。
方才那壯漢臉一綠,好似吞了口糞一般,半晌噎不出一句話。
阿圓還嫌不夠,繼續道,“那第九名是我家公子的好友!”眾人譁然,這好友二人皆上榜,可是喜事一樁!
阿圓眯眼瞅瞅那面露羞愧之色的壯漢,繼續炫耀,“解元也是我家公子的好友,就住在隔壁呢!”
“散了散了,又瘋了一個。”圍觀眾人表情忽然一變,繼而都散開了,就連方才那壯漢也用看傻子的表情看了一眼阿圓,留下阿圓一人叉腰在原地。
阿圓渾不在意,樂顛顛往回跑,一路跑回府邸,進門便是連聲道賀,“公子中了!”
眾人聞訊而出,聽阿圓將幾人的名次說了個遍。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程垚和聶凌皆是喜形於色,他們這個年紀中舉,算是十分難得了,更何況,他們也不是什麼世家出身,稍微好一些的聶凌也不過是家中略有薄產而已,能中舉人對整個家而言都是光耀門楣之事。
唯獨覃九寒面上倒是淡淡的,只是看他家小姑娘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心情也愉悅了幾分,仗著袖子寬大,將她小手握進掌中,聽蓁蓁嬌軟的嗓音絮絮叨叨念叨著,“咱們要給阿兄和嫂嫂報喜,他們知道了,篤定高興。對了,咱們還要給京城去信,乾娘之前還說,我們得了消息,得第一時間告訴她……”
蓁蓁把要報喜的人說了一圈,覃九寒也不嫌她吵,反而頗有興致聽著,眼神溫柔得不像話。
“嗯,聽你的。”覃九寒的語調淡淡的,卻帶著溫柔的意味,聽得一旁的玉珠等女皆是一愣,繼而內心升起一股羨慕之意。素日裡冷淡的男人,少見的那點溫柔都給予了同一人。
一個府邸里三個舉子的消息很快不脛而走,旁邊住著的人家皆派了下人來送禮,說些吉祥話,眾人一下子忙了起來,忙著接待忙著迎送,倒是覃九寒和蓁蓁躲了閒,家中諸事都有楊嬤嬤料理。
書房內縈繞著股墨香,蓁蓁在一旁慢慢磨著墨,覃九寒則是懸腕寫家書,給浮山縣的阿兄和嫂嫂報喜,此外還要往京城柳家寄信。
玉腰端了茶水進來,又朝蓁蓁道,“方才程夫人來過了,說是約姑娘明日去廣松寺還願。”
之前為了秋闈一事,沈蓁蓁和姚娘曾經去了桐城最靈驗的廣松寺,還添了不少香油錢。當時,有位高僧,見了她和姚娘二人便道了一句,所願皆成真,隨後又贈了符。當然不是白贈的,她們當時也添了不少的香油錢。
但神佛一事,向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既然遂了心愿,還願還是該去一去的。
蓁蓁自然應下了,又吩咐玉腰和姚娘約好明日辰時出發,玉腰便喏聲下去了,臨走前忍不住又抬頭瞅了屋子裡一眼。
她家姑娘正縴手捧了茶水,往男人嘴邊送,一雙圓圓杏眼兒亮亮的,仿佛綴滿了星子似的,分明是小姑娘家望著心上人的眼神,又甜又軟,似抹了蜜兒似的。而向來冷淡疏離的男人也微微側著頭,嘴角噙著抹淡淡的笑意,稍稍抬眼去看她家姑娘,眼裡帶著寵溺,就著她家姑娘的手抿了口茶水。
玉腰先是一愣,連帶著關門的動作都是稍稍頓了一下,然後便轉身要走,莫名覺得臉上有幾分熱意,好似看了什麼不該看的場景。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全然沒發現屋內剛剛蹙眉看過來的一眼。覃九寒微微蹙眉看了一眼門口,心下略有些不滿,這丫鬟一點兒沒眼力見不說,還有些小心思,若不是從小伺候蓁蓁,早打發出去了事了。
蓁蓁見他眉頭微蹙,便擱下杯子仰臉問他怎麼了,覃九寒斂了面上表情,淡淡摸摸她腦袋,道了聲無事,又繼續懸腕寫家書去了。
……
卻說院子裡,好不容易送走來送禮的家奴,姚娘面上還笑盈盈的,但兩頰已經笑得有些僵硬了,摸摸酸疼的腮幫子,姚娘喊了聲“阿如”,卻半晌沒得到回應,不由納悶問阿圓,“方才阿如不是同你一道去看榜了嗎?怎麼現下還沒回來?”
正蹲在角落裡數著賞銀的阿圓手上一頓,隨即想起了自己囑咐阿如的話,猛地跳了起來,“糟糕!我讓阿如在揭榜那等著呢!”
再往外頭一看,日頭都老高了,都快到吃晌午飯的時候,阿圓忙兔子似的竄了出去,恰在門口和一身汗的阿如撞個正著。阿圓訕笑,“阿如啊,你回來了啊。呵呵,我忘了同你說了,咱們公子都上榜了,名次都在前頭,我急著回來報喜,把你給忘了。”
可憐曬了一個多時辰的阿如,面上都快曬脫皮了,汗水漬漬的,尷尬狼狽。阿如嘴笨,想生氣吧,轉念一想,家中公子中了舉人,他該高興才是,面上登時又氣又樂的,不知做什麼表情好了。
阿圓正愧疚著呢,當即把賞銀往他手裡塞,“阿如別生氣,賞錢我分一半給你!這可是我的老婆本呢!”
阿如:……就你這記性,能娶著媳婦兒就見鬼了!和媳婦兒出門逛個街,都能把媳婦兒給丟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