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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剛落,陸巧就撲進她的懷裡,抽抽噎噎道,“娘,女兒怎麼辦啊?您讓我做才女,我就做才女。您讓我拉攏那些小官之女,我也聽您的。可是,那些夫人眼裡,就是沒有我!”
說起來,她也是被刺激過了些,有些妄自菲薄了。那些相看兒媳的夫人們並非完全沒有考慮她,好歹有個才女的美名,怎麼也會加些印象分。但偏偏陸巧她爹是言官,梁帝又不是什麼刑不上士大夫的明君,誰都怕那一日陸大人得罪了聖上,也被牽扯下水了。
這麼一來,陸巧的無人問津也就不足為奇了。偏偏她心氣高,覺得自己好歹是正正經經的官家嫡女,如何都不願低嫁,眼睛只盯著那些顯貴之家,所以才這般氣不順。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陸夫人有些心疼,摸摸陸巧的腦袋,“別哭了。我和你爹爹說過了,老爺的學生中也有不少出色的才子,雖說家境不顯,但低嫁也有低嫁的好。”
“不要!女兒不嫁!”陸巧紅著眼,莫名想到白日裡遇見的那個柳家義女沈蓁蓁,柳家也不過是個破落戶,比起陸家好一些罷了,但沈蓁蓁卻又是得了長公主的讚賞,又討好了冷冰冰的傅二,連夫婿也勝她一籌,這讓她怎麼咽的下這口氣?!
陸巧想到解元,忽然眼前一亮,抹去眼淚道,“娘,不若咱們榜下捉婿吧?就算是低嫁,我也要嫁個日後有前程的!女兒才不要一輩子低人一等!”
兩母女正在房內談心的同一時刻,柳府一片安靜祥和。乾娘慈愛,乾爹雖然嘴硬還心軟,阿兄和嫂子也都不是刻薄的性子,沈蓁蓁的日子過得很是愜意。白日裡陪著柳夫人做做針線,要不和嫂子聊聊家常,再閒著的時候,便哄哄兩個侄兒。
這一日,蓁蓁記掛許久的阿淮有了消息,白府遞了帖子進府里,上頭邀她和覃九寒去白家做客。
聽聞消息的柳少夫人驚訝之餘,便急急忙忙開始給蓁蓁做功課了,把白家給好好介紹了一遍。
白家原是儒學世家,即便是出仕十來年了,也依舊是桃李滿天下的那種人家,不能說是一呼百應,也算得上是讀書人推崇的世家之一了。再說這白仁水,也就是阿淮的爹爹,是白家現任的家主,正正經經的嫡長子,又生得溫文爾雅,行事也頗有章法,風度翩翩的。若不是當年在老家便定了親成婚,指不定又是京城被眾多夫人緊盯的女婿人選。
這回白家也打算參加來年的鄉試,白仁水又是白家長子,又是直隸的解元,算是大熱的狀元人選之一。畢竟,直隸的解元,比起湖廣行省的解元,卻是金貴了不少。
柳少夫人思量了會,又轉而提起了白仁水的夫人秦肖雲,畢竟小姑子去也不會同白仁水打交道,“白夫人的母家是秦山秦家,家世不算顯貴,但也是個耕讀世家,很是清貴。白夫人我倒是見過一次,只聽說很有才華,閨中便跟著兄弟一道念書的,詩詞什麼的都不在話下。不過,我瞅著倒不是恃才傲物的性子,比起陸巧不知好了多少。”
說著,見小姑子表情略有些緊張,還邊挑揀了幾件首飾,邊安撫道,“你別擔心,白家不是不講規矩的人家。有些人道,沒規矩才舒心。要我說,有規矩比沒規矩好,人人都遵守尊卑上下,就沒那些子欺上瞞下的事了。你是去做客的,白夫人定然不會沒眼色的。”
……
蓁蓁緊張了一宿,臨進白家門前還被覃九寒摸著腦袋哄了一會兒,待她進了白家大門,見到了白夫人,才曉得自己白擔心了一宿。
白夫人絲毫沒擺官夫人的架子,上來便握著她的手,言辭懇切道謝,一聲聲“蓁蓁妹妹”喊的極親昵。
這時候,門帘被掀開,前頭走進來個小公子,模樣精緻又俊俏,穿著身竹青色的袍子,小臉圓圓的,上來便欣喜喊道,“蓁蓁姐姐。”
沈蓁蓁也有些驚喜,雖說來白府肯定能見著阿淮,但真正碰面時,還是十分懷念的,尤其是阿淮似乎長高了些。他還穿著離開桐城時,蓁蓁給做的衣裳,小腿處稍稍短了一截,但還是肯穿著不合身的衣裳來見客,可見是還記著桐城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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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淮臉頰紅彤彤的,看著表情便知道他很激動,但動作卻很沉穩,整了整衣著,才板著圓圓的小臉上來,恭恭敬敬行禮,“娘親。”
方才還笑得溫柔的白夫人也變了臉,同小阿淮如出一轍的嚴肅表情,也淡淡道,“起來吧,課業可做好了?”
母子倆正嚴肅交談,看那樣子倒不像母子,更像師生一般。門帘又被掀開,進來個奴婢打扮的女子,懷裡還抱了個梳著兩個小啾啾的娃娃,娃娃一進門,便扯著嗓子喊,“阿兄!阿兄啊!”
可見是來尋阿淮的。
還不見其他人有反應,阿淮轉過身,板起臉開始訓弟弟,“阿冬,見著大人要先請安。”小阿冬看著比阿淮還小不少,圓圓的臉蛋,紅撲撲的,眼珠子黑亮黑亮的,嘴唇紅潤紅潤的,還微微嘟著個唇珠,瞧著便極討喜。
被阿兄訓了,小阿冬也不惱,還仰臉朝阿兄傻笑,然後邁著兩條粗短的腿,一衝一衝到白夫人面前,小手握成拳頭,圓臉板著請安,“見過大伯母。”
小小的人兒,走路還一晃一晃的,正正經經行禮請安的模樣,看了便覺得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