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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她說完,顧書靈就欣然笑道,“姐姐放心就是,長衛不成器,我也沒那個臉來姐姐家求娶。他若是不成器,我便從村頭找個麻臉姑娘做他娘子。”?
說著,低頭沖繃著張小臉的顧長衛一笑,“對吧。”?
顧長衛人小小的,卻被教的不錯,知道娘親在笑話他也不氣惱,板著張圓臉,伸手去摸摸小蓁蓁蜷成小拳頭的小手。?
“妹妹乖,娘不乖。”?
沈夫人同胞妹相視一笑。?
兩人於婚事一事上均有些不順,沈夫人出嫁後才漸漸知曉丈夫為人,貪財好色。也幸好她手段好,才拿捏得住,失望之餘,也覺得小兒女青梅竹馬,總好過盲婚啞嫁。?
對這門娃娃親,姐妹二人都樂見其成。?
只可惜,人間事事,實難盡如人意。尤其婚嫁一事,更講究一個“緣”字。?
先是胞妹亡故,顧長衛須得守孝,沈夫人傷心之餘,覺得女兒尚年幼,等一等也無妨。?
傅書靈孝期過了,還未來得及儀親,沈夫人又舊病復發了,沒幾個月,也撒手人寰。?
兩場喪事一過,顧長衛同沈蓁蓁的親事便徹底耽擱了。?
顧家姨娘扶正的新主母不想繼子娶個原配侄女兒,給自己添堵。沈瓊也看不上於仕途上沒什麼前途的顧長衛。?
但礙於名聲,顧家和沈家,哪一方都沒提這門親事就此作罷,卻也再沒提起。?
沈瓊是個舉人,讀書人重名聲,哪怕私下如何小人,明面上卻不能給人留話柄。?
因此,沈瓊雖然不滿把女兒嫁給顧家小子,卻也沒明著說,我瞧不上你,而是找了個正大光明的說辭。?
“亡妻最疼膝下這一么女,曾提及,若賢侄舉業有成,可求娶。”?
言下之意,這不是我說的,這是我女兒親娘同你親娘商量好的,你要是有出息了,我才把女兒嫁予你。至於什麼叫有出息呢,哦,不如你就先考個秀才吧。所以,賢侄你還是回去閉門念書吧!?
顧長衛這頭未成年的小狼,暫時還鬥不過沈瓊這隻狡詐的老狐狸,只得老老實實回家去了。
沈瓊聽著長子在耳邊不停描述著江家的富貴,也忍不住有些心動,又想起顧家小子上回那篇狗屁不通的文章……?
瀋陽見爹有些意動,正要繼續遊說,卻見沈瓊擺擺手,“行了,縣試馬上就到了,你妹妹的事,我自有主張,這幾日你好好念書,少出來湊熱鬧。”?
瀋陽一噎,“爹,孩兒還想在詩會上一展風采。”?
他槍手都找好了,這麼好的出風頭的機會,他哪能錯過。?
沈瓊知曉他肚子裡無貨,瞥他一眼,“少打那些小主意,為父能不知道?好好準備縣試,其他的事少操心。”?
瀋陽愁眉苦臉,“念書便念書,那妹妹的事,爹給個準話。那顧長衛可盯著咱蓁蓁呢。”?
“盯著便盯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難不成蓁蓁還能跟著他跑了不成?”沈瓊不耐煩,“蓁蓁把那小子當阿兄而已,還不是怪你,小時候總欺負妹妹。”?
瀋陽聳肩,嬉皮笑臉,“那不能怪我,誰讓蓁蓁小時候傻乎乎的,又胖又呆,那麼好欺負,連告狀都不會。”?
沈瓊聽得額角太陽穴直跳,抄起桌上擦手的帕子丟過去,“說的什麼混帳話,滾去念書。”?
瀋陽接過帕子,擦擦手,悠悠然出去了,“知道了。”?
出了門,原本要往書房的腳步一拐,往沈蓁蓁的閨房去了。?
看到愛欺負人的阿兄,沈蓁蓁不自覺皺皺鼻子,瓮聲瓮氣喊人,“阿兄。”?
瀋陽故作風流打開扇子扇了扇,“妹妹,給阿兄繡個荷包,要富貴點的,拿金線繡。”?
沈蓁蓁有點小嫌棄,輕聲細語勸,“阿兄,讀書人穿金戴銀的多不好,一點風骨都沒有。”?
瀋陽一挑眉,“不許廢話,我就喜歡,乖乖給繡,阿兄給你帶蓮子糖。”?
沈蓁蓁圓圓的杏眼一彎,成了兩片漂亮的桃花瓣兒,滿口答應,“好,阿兄明日就給蓮子糖。”?
反正丑也是丑阿兄,她只管做了換糖就是。?
瀋陽拿扇柄敲敲她腦袋,“快點繡,我明日過來拿。”?
說罷,大搖大擺出去了。?
一旁伺候茶水的丫鬟玉腰忍不住打抱不平,“大少爺總是忽悠小姐繡東西。小姐,你要想吃蓮子糖,喊顧少爺給您帶就好了,顧少爺才不像大少爺這麼欺負人。”?
小丫鬟在旁邊抱怨,沈蓁蓁眨眨眼,抿唇笑,臉頰笑出兩個小梨窩。?
玉腰:……還是希望顧少爺能早點把小姐娶回家去,小姐太好欺負了。?
*
三日後,便是聲勢浩大的詩會。?
書院內早早有些浮動,平日裡琅琅的讀書聲也有些心不在焉。?
覃九寒在自己號舍內溫習,也虧得他天資聰穎,短短六七日,便把縣試的考試大綱理了一遍。?
“咚咚,”門外傳來陣陣敲門聲,“遠之兄。”?
遠之是覃九寒的字,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的字都是遠之。?
覃九寒放下手中的書,起身開門,“何事?”?
門外同窗下意識一顫,總覺得這位不怎麼和人相處的同窗莫名很有氣勢,讓人不敢和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