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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聽得心頭微跳,若不是進來之前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此時可能面上已經露出端倪了,但即便如此,他也懸著一顆心繼續聽著,卻聽梁帝停頓了一瞬,繼續道。
“王太醫說朕這病,需要靜養。朕靜養的這段日子,朝中之事就交由你代朕處理了。若是實在拿不定主意,就去請教太傅。”
又是代為處理朝政,這話太子聽過很多回,這事他也做了許久,但父皇說要收回權力,他便只能眼睜睜看著。梁喻心中微微失望,隨即想起那信上的話,收斂了面上的表情,露出更加慕孺的神色,搖頭道,“父皇,朝中有內閣和太傅他們,兒臣還是想去太廟,替父皇祈福。兒臣來之前同太子妃商量過,她說希望珩兒跟著一塊去,也為皇爺爺出一份心。”
提及年幼可愛的太孫,梁帝的神色倒是微微一暖,然後呵斥道,話雖是呵斥的,但語氣卻無疑比方才親昵了不少,“說什麼胡話!內閣是內閣,難不成要把江山社稷交給外人?你是我大梁的太子,此時正該扛起肩上的重擔才是!珩兒還那般小,你們夫妻倆也是胡鬧,太廟是能讓孩子待的地方麼,也不怕吵著老祖宗們!”
太子又是一番痛哭,哭得梁帝心軟不已,再三讓他代自己處理朝政,太子這才“不情不願”的答應了。
梁帝看得好笑,扶額,太子極有眼色,忙上去扶他,卻聽他道,“你也真是荒唐,太子就是太子,怎麼能想著去太廟給朕祈福呢?這是誰給你出的主意,朕要好好訓一訓這人!”
太子心頭一凜,隨即若無其事賣乖道,“父皇若是要罰,便罰兒臣吧。兒臣想著,外人祈福哪裡比得上血親,我幼時高燒不退,也是母妃在菩薩跟前跪了一夜,我才安然無恙的。可見,骨肉親情更能感動上蒼,降福人間。”
“再說了,”太子又小聲嘟囔,“誰知道那些外人給父皇您祈福的時候,是不是真心念著父皇您的安慰呢!當然是兒子們來的誠心。”
梁帝聞言倒是一愣,隨即擺擺手道,“罷了,你也是一片孝心。只是,你到底是太子,朕要靜養,朝中只能託付給你,至於太廟祈福的事情,還是交給你二弟吧。”
梁喻心頭一喜,但面上倒是不顯,也不知是受了誰的點撥,竟然能如此沉得住氣,還頗有條理分析道,“兒臣瞧著三弟是真正的赤子之心,待父皇您是天地可鑑,孝順有加,倒不如讓三弟去吧。二弟的性子,到底是稍微有些……”
梁喻把話說到一半,便不繼續往下說了,梁帝聽了也是一愣,然後打量了太子的神色,發現他確實是真心的,才點頭應下,“那便讓玢兒一道去吧。兄弟二人也好有個照應。”
第198章 ...
謙王和三皇子梁玢都被一道聖旨遣去太廟, 替皇帝祈福,太子一人獨大,一時之間, 朝中倒是安寧了許多。
梁玢從禮部離開, 然而禮部不可一日無人主持, 尤其是最近,正是梁朝眾多屬國來朝拜的日子,覃九寒便又被一道聖旨請回了禮部。
這倒全然在覃九寒的意料之中。
說起來,太子被先前梁帝厭棄那一遭事嚇得草木皆兵,對原來陣營中猶豫不決或者乾脆倒戈的官員著實不敢委以重任了, 琢磨來琢磨去, 倒是又把剛好在這一次意外中替他背鍋的覃九寒給提了起來。
覃九寒重回禮部, 復又忙碌起來, 屬國朝拜乃是大事,作為禮部尚書,他做好了,是在其位謀其政, 但若是出了紕漏, 那便成了玩忽職守,不堪重用了。
好在他前世這活沒少干, 尤其是後來大皇子和二皇子爭的不可開交的時候, 更是他帶著禮部一手操辦,照樣將差事辦的漂漂亮亮,順順利利的。
就在禮部忙於接待屬國的時候, 邊疆卻是又出了亂子。
六月份月初時候,北疆忽然起了兵戈之事,但僅僅只是些小摩擦,連戰役都算不上。摺子遞到京中的時候,滿朝文武沒一個將這事放在心上的,北疆由楚家軍鎮守多年,頗有些圈地為王的感覺,然而梁帝這般好大喜功的人,也沒說過要將楚家軍召回,可見楚家軍在北疆是多麼有震懾力。
故而摺子遞上來,內閣閣老看了一眼,沒當回事,轉手就往送給太子的那堆摺子里一塞,等到了太子手裡,他就更不放在心上了。這麼多年,除了當初楚獵之父楚老將軍逝世的時候,便是前些年覃九寒在青州府那次有些小騷亂,但也是即可便解了北疆之困,現在不過是小摩擦,太子自然不把這當一回事。
臨到九月份的時候,正是天氣由最炎熱轉向涼爽的時節,京中正是吃九月蟹的時候,禮部也正好將屬國的使臣全都安安穩穩送出國,往後再出什麼事,就與梁朝再無瓜葛了。
中旬,大抵是謙王同三皇子在太廟祈福誠心,或是太醫醫術精湛,病了許久的梁帝還真就有了好轉,又精神奕奕出現在早朝之上,雖然比起發病前明顯蒼老了些,但是精神頭卻是真的很不錯。
祈福有功的謙王和三皇子梁玢,自然而然被從太廟召回來了,還因此得了梁帝的青睞,連對著素來不喜的次子謙王也難得有了好臉色,甚至還許諾允他在京中多留一段時間,連讓他去看望廢后的事情都鬆了口。
太子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將謙王坑進了太廟,卻是機緣巧合給他幫了忙,懊惱不已,連帶著在殿內摔了好些瓶瓶罐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