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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夫人見當事人都替小丫鬟說話,也趕忙順勢道,“還是先去換身乾爽的衣裳吧。香蘭香麗,扶兩位夫人去換衣裳。”
兩個丫鬟也極有眼力見兒,一邊扶起一個,直奔後院的客房去了。
吳玉娘被鴨子趕上架似的引到了後院,越發氣不順了,但在知府府里,又不能摔東西發脾氣,只能朝香蘭發了回脾氣,將換下的舊衣裳丟了香蘭滿頭。
夾雜著脂粉香、汗水和酒水的舊衣裳,熏得香蘭嫌棄不已,捏著鼻子拎著衣裳就往外走,半路便撞見了同樣抱著衣裳往浣衣房走的香麗,兩人便並肩朝浣衣房去。兩個小丫鬟邊走邊嘰嘰喳喳說話,就見對面走來個大丫鬟,是夫人身邊伺候的姐姐,忙行禮等著大丫鬟的吩咐。
再說吳玉娘,周少夫人雖然對吳玉娘的多事很反感,但也抱著息事寧人的打算,因此送來的衣裳也不是什麼破爛貨色,而是冬暖居剛送來的新襦裙。冬暖居是乾州最大的成衣鋪子,裡頭的大裁縫手藝比起京城來也不差什麼了,因此衣裳很是精緻。
吳玉娘本來還滿肚子火,等抖開了丫鬟送來的衣裳,倒是心情好了幾分,迫不及待將新襦裙穿戴到了身上,又挑了好些昂貴的髮飾。等她梳妝打扮好了,才心情頗好出了客房大門,慢悠悠回了設宴的後廳。
她一進來,周少夫人就發現了她頭上的髮飾,這些衣裳首飾都是她貼身的丫鬟去送的,自然是得了她的吩咐。再看吳玉娘喜氣洋洋的模樣,又見她滿頭的珠翠,更是瞧不起這般貪財的女子,但到底鬆了口氣,當做自己出錢打發了個叫花子就是了。
吳玉娘還不知道自己被當成叫花子打發了呢,覺得今日雖然諸事不順,兩次下手都沒得逞,但好歹沒有白走一趟。等回了縣裡,那些子商婦定是又要大開眼界一回了。想到這裡,吳玉娘仿佛看到了面前眾多商婦阿諛奉承的模樣,挺了挺胸脯,面上露了微笑。
蓁蓁從客房回來,眾人又繼續吃酒,這回倒是沒鬧出什麼么蛾子,一場宴席就這麼結束了。
周少夫人將眾位夫人一一送走,正覺身累心累,打算回自己的院落歇息片刻,迎對面就來了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婆母身邊的大丫鬟。
大丫鬟見了少夫人便要行禮,周少夫人受了這一禮,才道,“可是婆母有什麼吩咐?”
大丫鬟恭恭敬敬回道,“夫人吩咐奴婢往驛站去一趟。”說罷,便朝外走去,留下周少夫人一人不解留在原地。
明珍是周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但一直不願出府,頗受周夫人的寵信,有什麼重要的事都放心交給她處理。明珍也不負周夫人的信重,做事很是穩妥,她乘馬車抄小路來到驛站,並非驚動其它人,而是直接同驛站的小廝打聽,得知楊輝是覃縣令的貼身隨從,便直接將東西交給了楊輝,逕自離開了驛站。
楊輝收下東西,聽她說是知府夫人身邊的人,也不敢耽擱,忙把東西往覃九寒房裡面送。
覃九寒低頭看了眼桌上的荷包,蹙著眉將荷包拆開,見裡頭是個香囊,角落裡還塞著張信紙,打開一看,上書“周府宴,吳玉娘”六個大字。他捏了捏香囊,拉開抽繩,掏出隨身的匕首,挑了些粉末,放在眼前,細細查看,片刻後,臉色一沉,滿臉殺意。
屋內伺候的楊輝不知爺為何震怒,忙跪下,就見眼角一抹竹青色的衣擺急速掠了過去,只丟下一句“去請大夫”,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
馬車緩緩行駛在寬闊的道上,玉腰泡了清茶,端到蓁蓁面前。蓁蓁本就被馬車搖晃得有些發暈,無力擺擺手,示意玉腰將茶放下就是,她過會兒再喝。
玉腰更加不放心了,將軟墊子塞在蓁蓁的身後,擔憂道,“夫人,您再忍忍,很快就到驛站了。”她見蓁蓁臉色真的很差,心裡更加著急,忙掀了帘子要去吩咐馬夫駕車穩些,話沒說出口,先看見了迎面策馬而來的覃九寒。
馬車緩緩停下,玉腰正要見過他,卻見覃九寒壓根沒空搭理她,沉著臉,直接一步邁上馬車,掀了帘子入內。
覃九寒進來的時候,蓁蓁正揉著有些發悶的胸口,但見到夫君的時候,還是又驚又喜,仰著小臉,“夫君來接我嗎?”
覃九寒在外頭沉著臉,但一進了馬車,面色卻柔和了許多,仿佛冰雪遇見驕陽一般瞬間消融,他溫聲道,“嗯,我來接你。”
蓁蓁心情好,胸口那股鬱氣好像也散了許多,她笑彎了眼,往旁邊挪了挪,示意夫君同她一起坐。
覃九寒向來是慣著小妻子的,當即也坐了過去,坐下後,又將妻子的手握在手裡。
蓁蓁今日不知怎麼的,身子不舒服,也特別黏人,一見夫君在身邊坐下,便忍不住軟了骨頭似的靠了上去,軟軟的側臉貼著男人的胸口,黏糊糊、軟乎乎的,好像一顆熟透了的軟桃子一樣。
覃九寒也由著她,然後撫著她的頭髮,不露聲色問道,“今日在周府可還自在?”
說到這個,蓁蓁忍不住咬咬唇,有點小委屈,但還是報喜不報憂的軟聲道,“周夫人和周少夫人人都很好,待我也很和氣。”
覃九寒哪裡聽不出自家小妻子的委屈巴巴,又問道,“你這套衣裳我未曾見過,可是新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