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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有這般有辱斯文的讀書人?!
更讓他怒不可遏的是,這考生的名字還十分熟悉,若只是普通的一名上榜考生,他呵斥一番也就罷了,畢竟雖然品行不端正,但也沒涉及人命,不過是風流好色。但這人的名字卻是實在耳熟,準確的說,是他十分欣賞之人,也是這次府試的案首——覃九寒。
本來麼,老人家就是固執古板的性子,若是看好一名後生,非但不會私下偏幫,反而會更加嚴格要求對方,希望對方能成為真正的棟樑之才。所以,甫一聽到這個消息,柳學政當即氣得要將覃九寒除名。
眾人也不敢勸,還是他自己冷靜下來後,把除名的話收了回去。
他琢磨著,畢竟文人相輕,自古有之,更何況覃九寒年少便奪得魁首,又是這次院試案首的熱門人選,真要有人成心作亂,也不無可能。
況且,他多年為官,最是曉得,為官之道,也恰恰在於,不可偏聽一方之言。
所以,對人才愛之深責之切的柳學政便抱著,眼見為實的打算,前來一探虛實。
結果,還未進門,就見著了信中那個“柔美清秀”的書童,老人家原來還有三分懷疑,此時卻是信了九分了。
他老人家可是見過世面的,沒娶夫人的時候,青樓楚館也去的頗多,一眼就看穿了。
什麼書童?!分明是女娃!
被蓁蓁諷刺不講理,柳學政吹鬍子瞪眼,然後甩袖道,“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我不和你這女娃娃說話,你將你家公子喊出來!”
“!!”蓁蓁徹底驚了,雖說她扮成男裝只是為了方便,真要被揭穿了也沒什麼妨礙,但被一眼看穿的時候,內心還是有點震驚的。
畢竟,蓁蓁還以為自己裝男子裝的可像了,怎麼會有人一眼看穿呢?
第46章 ...
蓁蓁進來的時候, 覃九寒正飲了一杯酒,就見蓁蓁表情訕訕的,懷裡的寶福也是如此, 兩人的表情如出一轍, 說不出的可憐兮兮。
他見了好笑, 便擱下手中的酒杯,挑眉問,“闖禍了?”
蓁蓁環視四周,然後湊到覃九寒身邊咬耳朵,小小聲道, “外面有個老人家, 他說, 他要見你。”
老人家?覃九寒有幾分莫名, 他還以為自家小姑娘又一時心軟,被人忽悠了,便起身隨她往外走。
走到宅院前,就看見了來人恰是他上輩子的老熟人, 柳學政。
覃九寒拱手道, “柳大人來尋學生,可是有事?”
柳學政既是尋上門了, 還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想來事先也了解過了,他再裝出一副一無所知的樣子,也沒什麼必要了, 便乾脆挑明對方的身份,將主動權攬到自己手中。
柳大人冷哼一聲,似乎看了他就不喜,也沒正眼瞧他。
覃九寒心下瞭然,他和柳大人共事過,知道此人最大的毛病除了懼內,便是藏不住心事。他既然擺出這幅表情,那定是對他有不滿,而且這不滿還不是那種能輕易化解的。
他也不和老人家計較,照例按原先的態度,將人迎進去,“柳大人,請。”
柳學政又是一聲冷哼,一旁的蓁蓁就不樂意了,這老人家什麼態度啊?他家覃九寒沒半分不恭敬,這老人家確實從頭到尾吹鬍子瞪眼的,實在討厭!
蓁蓁也跟著噘嘴冷哼了一聲,然後,發出一聲驚訝的“咦”。
覃九寒被自家小姑娘作怪的模樣逗樂了,抵著唇角輕笑,柳大人卻納悶壞了,心裡止不住的好奇,這女娃娃哼什麼呢?這女娃娃又咦什麼呢?
三人進了院子,聶凌和程垚皆見過柳學政,當即拱手道,“學政大人。”
柳大人隨意擺擺手,道,“你們自去吧,我尋覃童生有事。”
聶凌和程垚心中有些擔憂,面面相覷,但也不好跟上去,便將孩子們哄去玩,然後,一行人正襟危坐在院中等著。
他們這廂緊張,柳學政也不好過,眼看著蓁蓁將兩人送進屋子,便打算轉身出去。一路上好奇得抓耳撓腮的柳大人還是忍不住了,脫口而出問道,“嘖,你這女娃娃,方才哼什麼?”
蓁蓁本就是故意逗他的,當然不會給他個痛快,回頭朝覃九寒笑出兩個甜甜的酒窩,便直接把門一關,壓根沒回答柳大人的疑問。
“哎!?”柳學政覺得女娃娃方才那笑,甜是甜,但分明帶了三分對他的挑釁,不由感慨,果真女娃娃都是一個樣,小的是小狐狸,大的是母老虎,沒一個好惹。
“咳。”覃九寒抵唇輕咳,喚回神遊天外的柳大人,然後主動提起話題,“柳大人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柳大人登時又怒上心頭了,甩袖道,“本官問你,方才那書童,可是個女娃娃?”
覃九寒聽了面不改色,鎮定應道,“大人好眼力,阿寶的確是女子。”
見他這般鎮定,柳大人又是憤怒又是惋惜,惋惜於這人果真如他的策論中顯示的那般,遇事沉著冷靜,絲毫不為外物所動,這樣的人,日後分明可以成為梁朝的棟樑之才,卻偏偏私德有虧。
柳大人暗嘆一口氣,又問,“那你同方才那女娃娃可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他是讀書人,說不出那些污言穢語,信中那些下流的描寫,通通被他總結為,不可告人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