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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生,比起尋常老百姓自是好了許多,但卻算不得官。但院試不一樣,院試過了,便是秀才了,秀才見縣官可以不跪,可以免除差役窯稅,算得上是在科舉一途上有所進益了。
程垚和聶凌也回過神來,面上帶笑,拱手回他,“也恭喜覃兄,喜得案首之席。”
姚娘激動不已,忙顫著手招呼大家,聽著耳邊一聲聲“秀才娘子”,嘴笑得都合不攏了。
第47章 ...
三人同住, 三人皆上榜,其中一個還是案首。
這消息瞬間就傳遍了整個書香巷,大伙兒寧願繞路, 也要從他們宅子前面過, 沾沾喜氣。
他們這廂喜氣洋洋, 喜來客棧里的劉沖卻是嫉恨難忍了。
這一回院試,他也參加了,雖然府試名次並不高,連夫子都直言,這次院試只是讓他去熟悉熟悉考場氛圍, 但劉沖卻是自傲之人, 認為院試不過是小菜一碟。
夫子分明是看輕人, 他府試之所以名次不高, 皆是因為知府只重策論而輕雜文和帖經,這才讓他落了下乘。
此番院試主考官乃是京城來的柳學政,柳學政必不會像知府這般短視,所以, 他對這一次的院試, 可以說是信心滿滿。
但揭榜之日,他所在的喜來客棧, 報喜之人來了七八個, 報的喜皆是旁人的喜,而他這邊卻是門庭冷落。現實狠狠給了他一巴掌,他所以為的勝券在握, 他之前的成竹在胸,皆成了旁人眼中的笑談了。
“劉兄?”與他一個客棧的學子前來敲門,問道,“陳兄此番中了秀才,我們幾個打算替他慶賀一番。劉兄可要同來?”
本來麼,科舉一途,本就艱難,落榜了也怨不得旁人,只能怪自己實力不濟或是運道不好。同窗好友上了榜,總比大家都一起名落孫山的好,畢竟,同窗好友日後還會幫襯一把,也算得上是潛在的人脈了。
劉沖是府學的學子,這些頭頭道道自然瞭然於胸,雖然內心嫉恨不已,卻還是硬撐著笑,道,“自然,陳兄此番中了秀才,咱們必要好好痛飲一番。”
那學子見他表情有些僵硬,知道他沒那般豁達,此時落榜心裡不好受,便拍拍他的肩,委婉道,“劉兄若是身子不舒服,我便替劉兄回了便是。”
他是一番好意,落在劉沖耳中卻是嘲諷了,真要怕他尷尬,就不應該來請他,請都請了,他再不去,不是擺明了因為嫉妒不肯出席?
那學子見他堅持,也不好多說,說了晚上在廂房裡擺宴席,便轉身出去請其他考生了。
是夜,眾人聚在藍柳廂,為喜來客棧此次入榜的考生慶賀。
眾人交杯換盞過後,劉沖便獨坐在一旁,聽著眾人恭賀那些新晉的秀才,忍不住嗤笑出聲,又猛的灌了一大杯酒。
旁邊坐著的人見他表情不對,也不敢和他搭話,轉而和旁人說起了話,“這次院試的案首又非我們府學學子,回去定是要被夫子責罵了。”
旁邊的學子豁達擺手,“這案首本來就是能者居之,誰說非得是我們府學學子了?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是沒什麼不服氣的。”
方才那學子也道,“這倒也是。能者居之,賢者居之!這覃案首的文章,我卻是細細研讀過了,配得上這案首之名!特別是策論一科,我受益良多,恨不能與他相交為好友!”
“覃案首的策論的確為上乘,倒是雜文一科,只能算中等罷了。”
劉沖飲的醉醺醺的,模模糊糊聽見幾句“覃案首”,便帶著醉意問旁邊人,“這回的案首又姓覃?”
旁邊人被拉了一把,心下不滿,但也沒計較,反而給他重複了一遍,“對!這回的案首是浮山縣的覃秀才。上回府試,他也得了案首之位,想必定是有真才實學之人。”
劉沖的酒意一下子被這消息衝散了大半,真才實學四個大字,仿佛四個巴掌,當眾狠狠打在他臉上一般。
那日他在知府宅前和覃九寒起了爭執,目睹全程的人不在少數,宴席中聽聞此事的人也有幾個,因此,劉沖現在感覺,宴席上的每個人都在看他的笑話。
個個面上笑著,但都在心裡嘲諷他。
你看你還去挑釁覃案首,你名落孫山,覃九寒卻是再得案首!
嘖嘖,名落孫山之人也配和覃案首相比,覃案首是真才實學,而你不過是虛有其表罷了!
劉沖酒意上頭,拳頭捏的死緊,掌心都摳出了血印子,才勉強冷靜了幾分,面上露出幾分笑意。
他自覺掩飾的好,旁邊的人卻是被嚇壞了,看他面目猙獰,雙目似充血一般,下意識離他遠了一些。
劉沖便越發認定,這些人都在看他笑話,個個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
咬牙切齒熬到宴席結束,劉沖便僵著臉回了自己房間,坐在桌前,難以入眠。
直至深夜,想起夫子曾經和他說過的話,劉沖面露猙獰笑意,仿佛茹毛飲血的怪物一般。
可怖又可悲。
人心便是如此,若有一日,遏制不住內心的欲憎,便被情緒左右了心智和思緒,成了情緒的走狗。
次日,一個消息便在錦州府便流傳開來了,說這次的院試案首曾出入青樓楚館,還在香軟軒包了個花魁,蕭音班裡包了戲子。
本來,文人墨客的風流韻事向來是眾人八卦之事,又加上這謠言還與新出爐的案首有關,便愈發熱度不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