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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正經人家,誰家會做這事?難不成江南的風俗格外開放些?
楊嬤嬤一口咬定,“如何不是為了勛哥兒?咱府里又沒有什么小姐,要說同婚事搭邊的,也就只有勛哥兒了!難不成是看上咱們家的奴才了?”
楊嬤嬤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面上掛出了“我不信我們家這般優秀的勛哥兒在,還能這般眼瞎看上那些個奴才”的神色。
楊嬤嬤在某些事情上很固執,極容易鑽牛角尖,蓁蓁也不同她多辯什麼是非對錯,她意不在此,便轉而問道,“那武丁壽是誰處理的?”
楊嬤嬤想也沒想,脫口而出,“自然是交給大人了。”
話說出口,楊嬤嬤才覺得不對,忙拍拍嘴道,“老奴方才什麼都沒說。”
蓁蓁卻是不知不覺便斂了笑意,嘴角一向都有的淡淡笑意也沒有了。
楊嬤嬤心知自己說錯話了,忙來描補,“姑娘,後宅這些事情,大人一向是不讓夫人知道的,不是防備夫人,當時夫人才懷了大公子,大人不捨得夫人勞神掛心,所以讓老奴瞞著夫人。等到勛哥兒出生了,老奴也都習慣了,一時半會兒還迴轉不過來,所以才犯下這錯。”
“還望姑娘別因為這事同姑爺生分了。”
楊嬤嬤是乾娘送來的人,當初她還未嫁到覃家的時候,便是喊的她“姑娘”,這就如同玉泉、玉腰她們喊她姑娘一般,是親昵又是求情。
蓁蓁又如何同上了年紀的嬤嬤算帳,更何況,她在意的根本不是什麼相公不信任她,插手後院的事情。
只是老嬤嬤方才那一句“大人是怕姑娘勞神掛心”,誤打誤撞把她心裡那點氣給撲了個徹底。
蓁蓁有些無可奈何擺擺手,道,“嬤嬤,你出去吧。”
楊嬤嬤遲疑著要不要出去,片刻,還是無聲無息退了出去。
……
覃九寒回來的時候,便發覺不對勁了,覃家家規很嚴,但並不對奴僕們過分干涉,或許是蓁蓁這個主母做得好,很得人心,所以府內總能聽到歡聲笑語。
比起公侯王爵家,或是門第森嚴的人家,這自然是沒規矩。但覃九寒倒是不覺得厭煩。
他喜靜沒錯,但也不是喜歡日日對著死氣沉沉的下人,把自己當閻王不成?
往日裡院內會有丫鬟們逗楊家小孫子玩,但今日,卻是難得的安靜,一路走來,人影都沒見到一個。
他心下微訝,等見到滿臉急切等人的楊嬤嬤,便知道不對了。
他蹙眉上去,老嬤嬤便噗通結結實實給跪下了。
楊輝被嚇了一跳,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是二話不說就跪下了。
在他看來,娘在大人這兒還是有幾分薄面的,這並非是因為娘是柳夫人所贈,而是但凡在夫人那兒得用的,得夫人信重的,大人多多少少會容忍度高些。
然而娘都跪下了,可見是關於夫人的事情,在夫人的事情上,楊輝是半點兒都不敢抱有僥倖的心理的。
楊家母子二人算是覃家的忠僕,覃九寒也不願太不近人情,吩咐二人起身,冷聲道,“起來說話。”
楊輝聞聲一個激靈,卻見娘還跪在那兒,似乎大有要跪著把事情說完的意思,忙連拉帶拽將老太太扶了起來。
“娘,大人喊你起來回話。您別跪了,快說吧。”
楊輝急得不行就差給老太太跪下了,要知道,大人的脾氣,那是吃軟不吃硬的,能拗著他性子來,還能夠讓他忍下這口氣的,除了個夫人,第二人恐怕還未出生。
楊嬤嬤瞧著兒子暗暗給自己使眼色,便如實把事情都給說了,末尾也不知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蓁蓁,描補了幾句。
“也都怪老奴,一時嘴快把話說了。夫人到底年紀小,家中也沒有婆母,偶爾鬧鬧小性子……”
說著說著,就在覃九寒冷冽的目光中閉了嘴,說不下去了。
覃九寒甩袖而走,留下滿臉驚嚇的楊輝和還沒反應過來的楊嬤嬤母子,楊輝後怕道,“娘啊,孩兒真是怕了你。您下回說話真的要注意些!”
楊嬤嬤亦是後怕道,“我下回可不敢在夫人面前說大人的事了,真嚇得我去了半條老命。這……大人這般模樣,夫人又還生著氣,不會鬧起來吧?”
楊輝頗為無奈看了一眼老娘,“您放心吧!大人又能如何夫人?倒是您,剛剛在大人面前那是說的什麼話,怎麼好說夫人性子不好的?您沒見大人臉色都變了麼?”
他還有句後話都沒好意思說出來,您這點事,指不定人大人壓根沒當一回事,誰家婆娘不使使小性子的,哪怕是端莊秀麗的夫人,那也是一樣。哄哄不就好了,多大點事!
倒是您那句不清不楚的“沒有婆母,鬧鬧小性子”的話,恐怕才是踩了大人的底線。
楊嬤嬤方才也是口快,又不是真的覺得蓁蓁脾氣不好,聞言也啞口無言,“我……我這不是怕大人生夫人的氣,想讓他讓讓夫人麼!”
“您還是操心咱這小家的事吧!”
覃九寒推門而入,便見蓁蓁仍舊低著頭,有一搭沒一搭繡著,穿針引線,似乎沒發覺他這麼個大活人一般。
他心裡有些好笑,蓁蓁多久沒同他這般使過小性子了,蓁蓁脾氣好,平日裡被人惹氣了,還沒等他來哄,自個兒就把自個兒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