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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被戳穿,老爺子心虛摸摸鬍子,不耐煩甩手,“行了,趕緊走吧!”
小廝一路將覃九寒引至後院,然後上前去敲門請示道,“夫人,姑爺到了。”
柳夫人忙讓人把人帶進來,然後對著覃九寒囑咐,“聽聞你們這月也要去桐城。老爺本是來主考院試的,院試一了,我們也要進京,日後可能就留在京都了。我們也經過桐城,你們小年輕倆,不若和我們一道趕路?”
覃九寒自然應下,便將啟程的日子往後順延了十來日,和柳夫人約好日子。
柳夫人本來還對覃九寒有幾分發憷,現在見他說話溫和,也親近了幾分,便又細細囑託了一般,然後才遣人將兩人送出去,還頗為不舍握著蓁蓁的手,等蓁蓁保證會多來看她,才算是鬆了手。
蓁蓁被覃九寒扶著上了馬車,一入車廂,覃九寒便噙笑道,“幸好蓁蓁還記掛著我,不若柳夫人可就把你留下不讓走了,那我一人可怎麼辦?”
蓁蓁心裡還有點小疙瘩,方才還撐著笑,到了覃九寒面前,便委屈得不得了,帶點小賭氣道,“你以前還說,我只會惹麻煩,家中活計樣樣不通,笨手笨腳的。我哪裡照顧得好你?灩!”
第52章 ...
覃九寒有些奇怪, 自家小姑娘方才還好好的,怎麼忽然便發起脾氣來了?蓁蓁和旁的姑娘不同,旁的姑娘什麼性子, 他不清楚也不關心, 但他家小童養媳的性子, 他卻是知根知底的。
要說她真會為了那些陳年舊事發脾氣,壓根不可能。他家小姑娘脾氣好,性子軟,根本不記仇,只記得旁人的好, 不記得旁人的壞。她真要能記仇一些, 他還反倒放心一些。
“受委屈了?”覃九寒摸摸蓁蓁的腦袋, 將人攏到懷中, 壓低聲音,溫柔詢問,“還是聽了什麼話,誤會我了?”
蓁蓁靠在男人溫暖的懷裡, 耳邊是男人輕聲的安撫, 不由有幾分貪戀,頓時便覺得自己脾氣太壞了, 明明又不能怪男人, 她卻一時沒忍住對著男人發脾氣。
她眼睛濕濕的,輕聲道歉,“對不起, 我不該胡亂發脾氣。”
她從小便乖,性子又嬌又軟,從未像今日這般胡亂找人撒火。別的小姐可能還會衝著小丫鬟發脾氣,她卻是連一句重話都未對玉腰她們說過。
結果,從不發脾氣的小姑娘,一夕之間便破例了,還是對著救了她的覃九寒。
這讓蓁蓁心裡很難受,覺得自己被慣壞了,不是乖姑娘了,但心底又因著榜下捉婿一事酸酸澀澀的,說不上的不舒服。
懷裡的小姑娘因何而委屈,覃九寒不清楚,但卻是知道這段時間,蓁蓁的壓力一點兒也不比他小。
阿淮是個孩子,他又忙著科舉,家中諸事都要蓁蓁照料。又加上前段日子外頭謠言四起,蓁蓁心裡多少會有些不舒服。
覃九寒頗能理解自家小姑娘鬧一鬧情緒,單手摟著蓁蓁,另一隻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不出意料看到一張哭得紅紅的小臉,見蓁蓁分明還噙著淚卻還向他道歉,不由心頭微痛,鄭重朝她道。
“你無須向我道歉,現在不需要,日後也不需要。你想沖我發脾氣便發脾氣,我若是有一句怨言,你便學柳夫人作河東獅吼好不好?”
蓁蓁被他的話鬨笑了,又哭又笑的模樣,看上去有幾分滑稽,落在覃九寒眼裡,卻是可愛的不行,大大鬆了口氣。
“你做什麼這麼說乾娘?”蓁蓁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開始替柳夫人打抱不平。
覃九寒掩唇笑,道,“我想著,方才柳夫人同你說了那麼久的私房話,大概會傳授你一些馴夫之道。不過咱們說好了,日後要罰我,成,我一句話都不說。但不許學柳夫人,趕我去睡書房。”
蓁蓁失笑,濕濕的杏眼彎成桃花瓣兒,嗔道,“你別說這些胡話,乾爹聽了,指定得揍你。”
“嗯,岳父大人可是個嫉惡如仇的,連皇上都敢頂撞的人。不過是揍一揍我,想必連眼都不會眨一下。”
覃九寒從來不是個巧舌如簧的人,即便是上輩子去做使臣時,面對著千軍萬馬,也是先把人打服了,再談條件。但是,對著自家小姑娘時,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那些哄姑娘家的話,仿佛是天生就學會了一般,句句都能哄得他家小姑娘喜笑顏開。
蓁蓁方才情緒忽然崩潰,掉眼淚掉了一陣,又被覃九寒哄了哄,心裡頭那一點兒小彆扭也差不多消散了,便抱著膝蓋擦擦眼淚,露出一雙紅紅的眼兒笑。
覃九寒卻不肯讓她這般把事情敷衍過去,女兒家的心思他不怎麼弄的明白,卻也曉得,傷疤捂著捂著才會變成沉疴,感情之事也是一樣。
他不希望自家小姑娘委屈自己,日後若真養成這麼個苦往肚裡咽的習慣,那得過得多不快活。
在覃九寒的一再追問之下,蓁蓁總算紅著臉,將榜下捉婿的事兒說了。
換做別的男子,可能還覺得這女子太過杞人憂天了,壓根沒影兒的事,卻早早懷疑上了。
但覃九寒卻不這麼想,蓁蓁本就年紀小,沒什麼閱歷,從小便養得嬌,現在又是一介孤女,這段時間跟著他背井離鄉,情緒本來就會有波動,脆弱一些委實正常。
要怪便只能怪他,怪他沒注意到自家小姑娘的情緒,怪他沒給小姑娘足夠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