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頁
蓁蓁失笑,然後“拈酸吃醋”地道,“乾娘疼勛哥兒和溫哥兒,都顧不上女兒了。”
柳夫人爽朗一笑,似乎很吃這一套,享受了被閨女撒嬌的樂趣之後,才滿口保證道,“疼你疼你。不過啊,我瞧著九寒疼你疼得挺好的,都用不上我們這些娘家人疼了。我聽說他沒納妾,可是真的?”
蓁蓁哪裡知道她話頭轉的這麼快,猝不及防被這麼一問,只能硬著頭皮,有點害羞,但又忍不住替相公說話,“嗯,是真的。”半晌,才羞答答補了一句,“他待我好。”
柳夫人自己成婚這麼多年,哪裡瞧不出來,當即笑了一下,也不繼續追問,看那樣子,似乎還挺滿意覃九寒這個女婿的。
兩人正說著話的功夫,遠處便傳來了聲響,周圍的人也都起了身子,似乎是要迎接誰。柳夫人也忙拉了蓁蓁起來,然後便瞧見前頭來了個雍容華貴的老婦人,瞧著年紀很大了,但氣勢很足。
蓁蓁聽迎上去的貴妃喊她“太后”,才知道她的身份。她旁邊站了個宮裝女子,髮飾精緻昂貴,妝容也十分好看,就是神色瞧著有些倨傲,就連貴妃方才對著太后那麼一福身子的時候,也沒避讓,就那麼滿不在乎受了貴妃一禮。
第188章 ...
太后在正位入座, 她身旁的那宮裝女子便在她左手邊坐下,很快就有小太監將點戲的本子獻上去。太后瞧了幾眼,便喚那宮裝女子到身旁來, 讓她來點戲。
貴妃在一旁看得眼熱, 她居貴妃之尊, 如今雖然比不得先前受盛寵了,但好歹還有個太子兒子,在宮裡頭,哪一個不敬著她。偏偏這保寧公主一到場,便搶盡她的風頭, 區區一個小輩, 竟然還敢點戲, 沒瞧著除了太后, 還有好些太妃坐著嗎?
保寧公主似乎不大有興致,隨隨便便指了指,便不作聲了,太后瞧著也沒說話, 便讓小太監把戲名傳下去了。
她點的是一出《孔雀東南飛》。濃妝艷抹的戲子們上場, 伴隨著伴奏聲,悠揚的戲腔緩緩流淌出來, 三聲兩句, 便把年輕男女那種哀怨情仇唱到了極致。
宮裡是極少唱這種戲的,靡靡之音,有礙天聽, 唱的最多的戲,乃是三郎探母之類的。偏偏保寧公主這麼隨手一點,下頭人也只能硬著頭皮唱。
好在宮裡的戲子技藝高超,很快就把一眾感情豐沛的宮中女子唱的抹起了眼淚,心中哀嘆起自己命運的多舛,年紀大的太妃們還豁達些,年紀稍輕的,早已從戲中男女主角的悲歡離合聯想到了自己的命運上,一時之間,殿內的氣氛都有點低沉起來了。
柳夫人年紀越大,越是喜歡大團圓式的戲,越聽越來氣,蓁蓁怕她氣壞身子,忙輕聲同她說話,才堪堪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乾娘,太后身邊那位是什麼人?”
柳夫人壓低聲音道,“你長久不在京城,大概不清楚,這位便是太后的遺腹女保寧公主。”
蓁蓁似懂非懂點點頭,將保寧公主這名字記下了,沒成想,過了幾日,便又從旁人嘴中聽說了公主的大名。
太孫生辰之後,蓁蓁一家便在京城徹底安頓下來了。
覃九寒果真去了禮部,如今乃是禮部尚書。比起吏戶兵刑工等五部門的尚書,覃九寒顯然是極為出挑的,尤其每每六部議事的時候,其餘各部皆是鬍子花白的老大人,唯獨他容貌清峻,一身寬大的官袍愣是穿出了不一樣的感覺,走在六部部首中那叫一個鶴立雞群。
就連禮部的官員們都以此為榮,本來麼,禮部就是個沒什麼實權的部門,每每被其他部門踩上一腳,好不容易能報仇的機會,當然要不遺餘力宣傳一下了。
覃九寒才在禮部待了半旬,“美名”便傳遍六部了,還隱隱有繼續往朝中傳的趨勢。覃九寒始料未及,說起來,他自認容貌並非多麼出色,甚至與時下溫潤如玉的端方君子相去甚遠。然而,被這麼一比較,反而被襯得極為出挑了。
他冷著臉回絕了同僚的狎妓的邀約,又拒絕了某位老大人要把自己遠房外甥女給他做妾,好不容易才突出重圍,上了府里的馬車。
馬車內點著薰香,不是那種店裡賣的,味道很是清淡,又帶著點淡淡的蓮香,熏籠里煙霧緩緩升騰,在馬車內轉了一圈,便從馬車窗子的縫隙中鑽了出去,若隱若現,幾不可聞,但又讓人身心都鬆軟了下來。
覃九寒聞著那蓮香養神片刻,然後給自己倒了杯茶水,茶水入口,又是淡淡的蓮香,他細細看了一眼,發現底下埋了幾根蓮芯,才想起,妻子昨夜似乎同他說了一嘴,說是在庫房裡發現了好些曬好的蓮芯和荷葉,問了才知道是看宅子的老奴不捨得看荷花白白落了,摘了曬了的。
他嘴角略噙了笑意,先前心頭的煩悶也煙消雲散了,將茶飲盡,正好馬車停了,便掀簾下馬。
楊輝跟著他進院子,趁機偷偷瞧了一眼,見他身上的氣場不似方才那麼冷了,送他進了屋子,才略有些後怕的拍拍胸脯,自言自語道,“還不如在蘇州的時候呢。這禮部的大人是怎麼回事?怎麼能日日惹得主子動怒呢?”
覃九寒進了屋子,便瞧見蓁蓁倚在榻上對帳本,一手不甚熟練的撥弄著算盤,另一隻手則用手指指著帳本,似乎是怕看差了行。算到一半,又發現先前算盤給撥錯了,也不惱怒,三兩下把算盤撥回原位,似乎打算再從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