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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被覃九寒這麼一問,便脫口而出,“夫人去外頭赴宴了,大人您……”您獨守空房的話還沒說出口,硬是急中生智轉而道,“您不擔心嗎?”
覃九寒似笑非笑,“怎麼?我夫人的事情,也要勞煩楊管家操心麼?”
楊輝打了個寒戰,矢口否認,“不是……是小的多嘴了。”
覃九寒這才收斂了笑意,拂拂手道,“同你說笑的。蘇州好好的繁華之地,又無馬賊又無流民的,能有什麼事?”
“呵呵。”楊輝賠笑,心裡卻暗罵自己不謹慎,跟了主子這麼久,不知道主子最忌諱什麼嗎?
一來忌諱旁人打聽他的事情,這大抵是所有官場中人的共同脾性,人大夫開方子都說對症下藥,那對人下手也是一樣。二來麼,也是最最忌諱的,便是旁人把手段用到他的家人身上,而其中又以夫人最為逆鱗,旁人碰都碰不得。
碰一下,那就是你死我亡的事情,輕易不好收場的。
自己居然還這般沒腦子,一碰就是兩,沒看上一個犯了大人忌諱的武丁壽,落了個什麼下場?真是最近好日子過多了!
楊輝連忙抖抖身子,讓自己整個人都精神起來,再不敢有半點疏忽大意了。
身邊人謹慎起來,覃九寒卻有些走神了,眼神還落在面前的訴狀之上,但思緒早已不在了。
擔心?他從來都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既然來了蘇州,做了這江南總督,那他便做好了護好家小的萬全準備。
玉滿那小丫鬟如今算是有幾分模樣了,在青州府又被他送出去錘鍊了幾回,在後院裡能護得住蓁蓁,年紀又還小,在他回京城之前,是不用擔心這丫鬟要出嫁。
雖然他大可直接下命令攔著,這丫鬟也不敢有半分埋怨,但他到底不願意在蓁蓁面前顯得如此不近人情。
他的蓁蓁,是最心軟不過的人,當初玉泉要嫁,她捨不得但也是含淚帶笑送走那丫鬟的。這些日子,才閒下來,就又開始替玉腰操持。
倒是玉滿人小,還能留得住幾年。
當然,連野外蠢笨的野兔都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他自然也不可能完全把希望寄託於玉滿,另有派了旁人跟著。
總之,權力他要,家小他更要護住。
想到這裡,覃九寒又不由想起蓁蓁昨夜對武丁壽之事的試探,不由好笑又無奈,武丁壽不過是家中小小的幫廚,哪怕被人買通了,又能掀起什麼水花來?
不過是怕她提心弔膽罷了,才瞞著沒說,結果倒好,本來一件小小的事,倒是嚇得蓁蓁成了被搶了過冬存儲松果的松鼠了,有個風吹草動都能琢磨上半天。
他又好氣又好笑,一邊覺得這麼多年了,蓁蓁在這陰謀詭計一事上居然沒有半分長進,一邊又頗有幾分自豪,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護著寵著,旁人不服氣也沒用。
覃九寒這番私下的想法,蓁蓁當然是一無所知的,她此刻還在馬車上,馬夫將馬車趕的極為平穩,竟沒有半分顛簸之意。
蓁蓁膝上放著一冊話本,卻是有一搭沒一搭來回翻著,似乎在苦惱些什麼。
玉腰瞧見了,無奈將她膝上放著的話本給收了,讓玉滿放進馬車的壁櫃裡,然後取了蝶蜜餞出來。
“夫人,用些蜜餞?”
蓁蓁回神,捻了顆蜜餞含進嘴裡,甜滋滋的,又有些許酸酸的。
玉腰朝玉滿看了一眼,玉滿便會意出去了,還將馬車內間的小門關好,才在外間坐下。
玉腰這才道,“夫人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蓁蓁蹙眉,遲疑道,“要不我們回府吧?什麼賞花宴也沒有什麼意思,不參加也罷。”
玉腰被她突如其來的想法驚了一跳,忙問,“夫人怎麼改主意了?去或不去自然是夫人自己拿主意的,但怎麼忽然這般想了?”
自從姐姐玉泉隨夫家留下之後,玉腰便一下子穩重了許多,再不似以往那般跳脫,竟也似個姐姐一般,照顧著蓁蓁了。
主僕多年,她自然十分了解蓁蓁,知道她原也不愛這些賞花宴啊賞竹宴的,不過是因著大人的身份擺在那兒,不想讓自家成為眾人眼中不可親近的存在,才會勉強自己去做這些事情。
但是眼下,一向逼著自己做這件事的蓁蓁,忽然便改了口,這讓玉腰不得不多想了。
莫不是因著這事同大人不高興了?那大人也太不講道理了!玉腰一下子想了許多,然後便耐心等著蓁蓁回話。
蓁蓁琢磨了一下,開口道,“我覺得江南這邊似乎不大安穩,我怕我出門,他會擔心我。他平日裡在外頭,什麼事情都要他操心,大小事都要他拿主意。我不想他回了家,也還得擔心我。”
“那就有點兒太不懂事了吧?”蓁蓁詢問地看向玉腰,似乎是在詢問她的意見。
玉腰大大鬆了口氣,她還以為這對夫妻之間真鬧矛盾了呢,原來還是替彼此著想呢。
“夫人這話說的,恕玉腰不能苟同了。夫人是大人的正妻,正正經經拜過堂的,後院交際的事情,夫人自然要堂堂正正的做。再者,江南這般繁華,可沒見過鬧出什麼害人的案件來。”
蓁蓁也被說的有點動搖了,道,“我也是如此想的。你說我成日躲在府里,安全倒是安全,清靜也很清靜,但外頭官夫人指不定私底下如何念叨呢。相公也不是寵妾滅妻的人,偏偏他們就這般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