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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四姐姐來家裡找我了,那我就去鎮上了……”沈蓁蓁一邊說,還一邊朝男人露出討好的笑,圓圓杏眼彎成桃花瓣,眼角眉梢討喜得不得了。
覃九寒看著小丫頭轉身出去了,透過撐起的窗沿,看小丫頭挽著顧四姐的胳膊一道跨出門檻,而那顧宇則是跟在兩人背後,哪怕光是看背影,覃九寒也能猜到顧宇此時的表情,定是喜悅中帶著忐忑。
覃九寒看了片刻,收回視線,埋頭在紙上寫下策論的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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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蓁蓁三人到了鎮上,顧四姐便想著法子讓兩人獨處,哪曉得,她尿遁的法子都使上了,沈蓁蓁還是牢牢跟在她身後。
眼看著馬上就到吃中飯的時候了,顧四姐生怕等會布莊歇業休息,只好帶著二人急匆匆往布莊趕。
到了布莊,顧四姐反而有些放不開手腳了,她是個爽快的性子,但進了布莊,見著愛理不理的布莊活計,反而畏首畏尾起來。
沈蓁蓁倒沒那些心思,從前府里的布料,均是布莊特意派人送時下的新鮮貨過去,任由母女倆慢慢挑的,她還是頭一次自己來逛布莊,也沒什麼羞不羞的,進去便挑起了料子。
她從小學刺繡女紅,挑起料子來眼睛毒辣的很,一根抽絲、一縷顏色沒染正,她一眼就能看出來。她摸了摸手底下的紅布,朝顧四姐喊,“顧四姐姐,你來看看這匹,成色不錯。”
顧四姐這才放開手腳,上前去細細挑起了自己的嫁衣料子。
給顧四姐挑好料子,沈蓁蓁又挑了一匹竹青的緞子,同掌柜私下說了幾句話,這才同顧四姐一起抱著料子出了門。
顧四姐瞅了瞅沈蓁蓁懷裡的料子,雖然是竹青色的,素雅得很,但顏色比她懷裡抱著的紅布還正,一看就貴了不少,不由有些隱隱的嫉妒,又想起沈蓁蓁那時不知同掌柜說了什麼,生怕她是有路子低價拿好貨,便忍不住試探,“蓁蓁妹妹,你剛剛同那掌柜說了什麼啊?我看掌柜眼睛都亮了。”
沈蓁蓁笑眯眯很好說話的模樣,卻守口如瓶,讓人絲毫套不出話來。
顧四姐沒轍,便換了個話題,“你買料子做什麼?我瞅著你還拿了不少絲線,費不少錢吧?”
沈蓁蓁還沒搭話,門口等著的顧宇已經急急忙忙走上來了,伸手就要幫忙,“沈姑娘,我幫你吧。”
話剛說出口,顧宇就發現說錯話了,四姐也抱著料子,他連問也沒問,就光想著沈姑娘了。
同樣抱著料子的顧四姐默默翻了個白眼,難怪人常說娶了媳婦忘了娘,更別說她這個姐了。
正在此時,一輛裹著藍布的馬車在三人身旁停下。
車簾被拉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正是前幾日為沈蓁蓁診脈的黃執。
第16章 (捉)
車輪軲轆軲轆轉著,馬車內顯得有些靜謐。
藍布遮著,車內有些昏暗,看著黃執溫和俊雅的臉龐在陰影中,顧四姐忍下心頭猛烈的跳動,難得有些少女情懷。
凌西村年輕後生里,最出色的當屬覃九寒和黃執。覃九寒不用說,全村唯一一個讀書人,模樣生的也好,只是性子實在冷了些。再者,覃家二郎是讀書人,日後要考科舉做大官的,村里人自是覺得他看不上鄉下丫頭,因此,上門說親的人可謂是寥寥無幾。
同覃九寒門庭冷落不同,黃執則是全村公認的好夫婿人選。他自己模樣好,又懂得上進,小小年紀獨自在醫館做學徒,竟也能得了醫館主人家的青眼,恨不能當做嫡親弟子來教。有本事的人少,但同他這般有本事又性子好的,就更少了。
全村上下懷春少女皆有些小心思,顧四姐自是也不例外,從前她不知羞往黃家不知跑了幾回,黃執卻無甚表示,待她與旁人一般無二,沒半點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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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四姐那些小小的旖旎心思,就瓦解在了少年溫和的表情中了,她自個兒私下蒙被哭了幾回,倒也算是認命了,這才同隔壁村的牛三定親。
牛三雖算不上什麼青年才俊,但家裡還算有些薄產,對她也大方,定親這些日子,也私下送了好幾回禮了
想起未婚夫昨日送來的鍍銀簪子,顧四姐收回視線,摸了摸發間簪著的簪子,露出個釋然的笑。
顧四姐咳了一聲,打破車內的寧靜,“黃小大夫昨日是在醫館坐診麼?怎麼這大中午的才回?”
黃執溫和點頭,“是,昨日醫館忙,師傅喊我湊個人手。”又轉頭沖坐在一旁發呆的沈蓁蓁道,“沈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沈蓁蓁原正發著呆,盯著馬車裡一處,雙眼發直,忽的被人提及,傻傻回神,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下意識沖對方抿唇笑了笑。
她生的一雙杏眼,格外圓,眼角微微揚著,不笑的時候透著股乖巧氣,一笑起來,便顯得格外無辜,眼睫毛一眨一眨的,仿佛能扎進人心裡去。
黃執微微楞了一楞,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日她的模樣,虛弱無力蜷成一團,如初生的奶貓一般,如現下一般無二的無辜眼神。
他二人打了個啞謎一般,聽得顧四姐一頭霧水,趕忙朝一旁木頭似的杵著的顧宇使了個眼色。
顧宇瞧見四姐的示意,猶豫了片刻,還是沒能鼓起勇氣開口。他看著清風霽月的黃執,又看了看抿唇微笑的沈蓁蓁,頗為喪氣的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