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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連忙將眾人迎進來, 先將昏睡著的寶福安頓好,眾人才彼此認識一番。
阿如是程垚的書童, 便朝姚娘道, “嫂子,這是隔壁覃公子的書童,阿寶小哥。”
姚娘路上便知曉了來龍去脈, 多虧蓁蓁一番話,才打消了丈夫棄考回鄉的念頭,本就感念於懷,當即朝蓁蓁一福,“多謝阿寶小哥開解夫君。”
蓁蓁想去扶人,又礙於男女之防,便只好擺手道,“夫人客氣了。”
姚娘也不為難人,福身後便起身,笑盈盈道,“我夫君虛長你幾歲,你若不介意,便跟著阿如喊我嫂子便是。莫要喊什麼夫人,我們皆是鄉下來的,沒得這些規矩。”
蓁蓁便應下,喊,“嫂子。”又問,“寧哥兒可累了?去隔壁找阿淮妹妹玩好不好?阿淮妹妹那有好多好吃的。”
程寧雖是個孩子,但因著家中諸事,比旁人早熟了不少,也不粘著大人,爬上床摸摸寶福的腦袋,道,“那哥哥出去了,妹妹要乖乖的。”
姚娘便笑著目送寧哥兒出去了。
送走程寧,蓁蓁便道,“福姐兒可還好?大夫怎的說的?”
姚娘嗓子眼有些堵,但面上表情倒還穩得住,“大夫道寶福後腦有一處淤血,能不能醒,要看後腦淤血能不能化開。”
蓁蓁抬眸去看床上的寶福,寶福雖有些痴傻,但長相模樣極好,天生的鵝蛋臉,大抵是昏迷所致,下巴處尖尖的,愈發顯得有幾分可憐虛弱。
蓁蓁看得有幾分心軟,便勸,“嫂子莫急,錦州府人才輩出,我們明日便去尋最好的大夫,來給寶福看診。想來寶福定會吉人自有天相的。”
其實自寶福昏迷不醒,類似開解的話,她已經聽了許多遍了。但此時從面前這少年嘴中說出來,無端便比旁人的話多了幾分真心,讓她仿佛覺得,少年是真的能體會到她內心的煎熬。
姚娘抿唇,眼淚便連串掉下來,作為娘親,怕寧哥兒擔心,她連掉眼淚都得躲著,不敢讓旁人瞧見。此刻卻是情緒崩潰了一般,怎麼也壓抑不住內心的那股委屈並擔憂。
蓁蓁忙示意阿圓和阿如跟她出去,給姚娘留了獨處的空間。
果真,他們一走,姚娘便狠狠哭了一回,直到眼睛腫的不像話了,嗓子也啞得不行了,才堪堪發泄了心中的情緒。
等她哭完,正後悔等會兒如何去見寧哥兒,阿如便來了,道,“嫂子,晚飯給您備好了等會兒送到您房裡來。阿寶小哥說,阿淮和寧哥兒處的好,不若就讓寧哥兒在他們那吃吧。”
姚娘有些不好意思,她今日一來,便是阿寶前前後後在安排,現在又把寧哥兒丟在那邊,但轉念一想,阿寶必是曉得她今日不宜見人,恐她尷尬,這才這般安排,便心下一暖,“那就麻煩阿寶小哥照顧寧哥兒了。”
阿如將晚飯端來,姚娘在屋內吃了,又給寶福餵了一小碗魚粥,才沉沉睡去。
或許是昨日睡得早,今日一大早,姚娘便醒了。
她昨夜未去看寧哥兒,心下有些擔憂,寧哥兒雖然早熟懂事,但到底是剛到錦州府來,人生地不熟的,定是會害怕的。
姚娘收拾了一番,便出了房門,老遠便聽見院裡傳來哼哼哈哈的聲音。
她定晴一看,發現寧哥兒正在院裡打拳,旁邊是昨日見過的阿寶和一個漂亮小姑娘。
寧哥兒一回頭,就發現了姚娘,往日裡沉靜的小臉此時也紅彤彤的,浮著一層薄汗。寧哥兒見著娘親,便不大好意思了,恭恭敬敬走過去,“阿娘。”
姚娘掏出隨身帶著的帕子,給寧哥兒擦汗。
蓁蓁也帶著阿淮過來,“嫂子,這是阿淮。”
姚娘當即笑道,“阿淮模樣真俏。”
阿淮似乎也已經習慣被當做女孩兒誇了,抿抿唇,故作羞澀便將人糊弄過去了。
吃過朝食,蓁蓁便跟著阿如他們出去尋大夫。
姚娘帶著寧哥兒回房看妹妹,她摸摸寧哥兒的腦袋,“昨日怕不怕?娘不該讓你一個人的。”
寧哥兒正低頭摸妹妹的手,聞言便搖頭,“不怕。阿寶哥哥人特別好,阿淮妹妹也是,他們可照顧我了。”
姚娘失笑,“這倒是。阿寶待人真誠,咱這一來,你爹爹不在,里里外外皆是阿寶照應。”
寧哥兒重重點頭,“阿寶哥哥人好!”
姚娘聽了有些心酸,因著寶福痴傻,她素來怕村中小孩兒不懂事,欺侮寶福,便不讓寶福和他們一道玩,寧哥兒不忍妹妹一個人孤零零的,便也不出去找同齡人,每日學堂回來便陪著寶福。
那日寶福被二叔女兒推了一把,也是因著她非要寧哥兒出去找同齡人玩,才讓寶福一人撞見二叔女兒的。
這麼一來,寧哥兒便愧疚上了,非覺得自己沒護好妹妹,在村里時,便寸步不離守著寶福。
好在搬來了錦州府,寧哥兒那點心結總算解開了。
姚娘不由在心裡感念萬分,就聽得寧哥兒激動喊道,“娘!妹妹眼珠子動了!妹妹動了!”
姚娘聽得心下一跳,趕忙湊上去看,就見昏迷半月的寶福,此時正微微睜著眼,嘴裡囁嚅著,雖聽不見聲音,但辯其嘴型,便曉得她在喊。
“娘。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