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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猜的半點沒錯,他們口中這個“不好相與”的太子殿下,如今正被氣了個半死。
“覃九寒這一巴掌可真是扎紮實實打著孤的臉上了!”梁喻拍斷座椅扶手,氣得要命的同時,又百思不得其解,“他那夫人是天上的仙女不成?覃九寒怎麼就離不了呢?要弄回府里,私底下悄悄的弄也就罷了,非得弄得京城人盡皆知!他是孤送進內閣的,如今卻是在打孤的臉!”
進來收拾碎瓷片的小太監聞言低了頭撇撇嘴,這事本來就是太子做的不地道,人家不願意,何必逼著人停妻再娶呢?這髮妻髮妻,便是要白頭偕老的,再者,聽說那覃夫人可是陪著覃次甫一路吃苦熬過來的,怎麼能效仿那些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之徒呢?連他這麼個沒根的太監都知道的道理,怎生的太子殿下便看不清呢?
梁喻當然理解不了,他長於宮中,目之所視、耳之所聞,皆是妻妾如雲的家庭。女子與他而言,只有美醜之分,美人再美,也有比這更出色的,何必就眼巴巴守著這麼一個呢?這不是為難自個兒嗎?
他越是理解不了,再加上本身便十分惱怒覃九寒的“背叛”之舉,一怒之下,竟朝梁帝宮中去了。
不就是次甫麼,再高的權勢,再有才的俊傑,若是不聽話,那也是不識時務的蠢物。他這般所為,他總要給些教訓才好,否則,他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
殿門外的小太監小心翼翼抬頭瞧了一眼,見太子滿臉怒容,便嚇得低了頭,心裡頭止不住的納悶。正好這時大太監出來了,笑得自然,將太子請了進去。
梁喻一入殿,腦中正盤算著如何把話說出口的時候,畢竟,先前力薦覃九寒做次甫的可是他,如今要改嘴,卻是不容易的事情。結果還未見著父皇,卻是先聽見了他的笑聲。
梁喻心道父皇今日心情不錯,穿過外殿,進入內殿的時候,才知道,哄得父皇如此開心的竟是他那個不聲不響的三弟,梁玢。
似乎是見到他來,方才還其樂融融的父子倆都看向他,梁玢率先執了臣禮,“太子殿下。”
雖然對自家這三弟沒什麼警覺性,但見到身份同樣尊貴的弟弟這般做小伏低的樣子,梁喻心中還是十分暢快的。梁喻頓了一瞬,才含笑,“三弟也來拜見父皇啊。”
他心中是暢快,自然也忽視了一旁梁帝略帶深意的眼神,打從疏離的兄弟二人身上掃過,緩緩開口,“喻兒怎的有空來了?”
梁喻聽得心裡一凜,這些時日,他的確是有些疏忽大意了。楚家軍由他派去的人接手了,他是太子之尊,又有了兵權,自然多少有些鳴鳴得意,再加上楚家軍實際上並不是很好收服,一時之間竟沒顧得上樑帝。他忙收起了提及罷免覃九寒的心思,打定主意好好把父皇哄開心了再說。
梁帝多少還是偏寵太子的,見太子醒悟得快,便也不去琢磨那些有的沒的,於他而言,畢竟是享受眼下的時光最重要,無論太子有什麼心思,不要鬧得他不痛快,那他便能輕拿輕放,無所謂插手不插手。
梁玢一見父皇和兄長其樂融融的樣子,仿佛顧不上他一樣,他也不生氣不惱怒,反而做足了孝順兒子的做派,也不去和兄長爭出頭,只是在一旁。
梁帝年紀越大,便越喜歡聽話的乖巧的,連在後宮寵幸之事上,都一改從前嫵媚妖艷的喜好,轉頭喜歡那些乖巧純善的。體弱便力不從心,力不從心便越發喜歡容易掌控的,這大抵是梁帝這類人的天性。
所以,他雖然仍舊偏寵長子,但已經越發喜歡帶著小兒子梁玢四處溜達了。畢竟,在他看來,梁玢自小便在宮中活得默默無聞,一朝得了他入了他這個父皇的眼,便該感恩戴德。恰好,梁玢的反應也十分符合他自大的想法,雖然比不得太子那般與他十分親密,但卻是時時刻刻都流露出慕孺和敬佩的神情,極大的滿足了梁帝心中的那種虛榮心。
轉眼之間,春獵便到了。以往這種事情,是怎麼也輪不到梁玢。
但是今年,梁玢卻是毫無疑問的出現在了春獵的隊伍里,同行的,自然還有朝中諸多的大臣。
第214章 ...
內閣議事結束, 眾位閣臣從殿內緩步而出,間或輕聲交談著,似乎還在辯駁方才還未議出結果的政事。
首輔關閣老捋捋鬍子, 見眾人近來做事積極性頗高, 心中十分滿意, 再轉眼瞧見被眾人圍在中間的覃九寒,見他眉目舒朗,身材頎長,不似一般文弱書生那般孱弱,但也不似武夫那般讓人敬而遠之, 嘴上沒說什麼, 面上流露出的神色卻是滿意的。
覃九寒將年紀長他一輪, 卻都十分謙卑的閣臣們給送走, 見關首輔仍站在原處,似乎是在等他一般,便抬步上前,拱手, “首輔大人。”
關閣老這會子卻又是端起架子來了, 他已是不惑之年,身子骨雖然還算硬挺, 卻也是有了退意, 尤其是當下,當今聖體有違,幾個皇子之間又是理不清的帳, 內閣夾在這中間,實在艱難。然而,生了退意,卻不是能走得那麼容易的。聖上素來不是個操心的性子,朝野的政事皆靠他們內閣撐著,他受先皇恩惠,自然盡人臣之責。再者,他走了不過是一走了之,但剩下的與他共事十數年的閣臣們,卻是走不了的。
既是因為先皇待他的伯樂之恩,又是因為十數年的同袍之情,無論如何,他也要替內閣尋到合適的接班人才行。